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凌霄 作者:上官星际 文案: 萌冷CP的孩子伤不起啊QAQ,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嗯嗯,大致欢脱向。基本来说,就是一个冰山美人以为捡了只小狗崽回家认真养大才发现是条小狼崽然后被吃掉的故事(你滚!) 就是想看师尊那样清冷高傲的冰山美人被揍不下去的孽徒追求,一边炸毛一边提醒自己不能真把人拍死的样子,想想就超有爱的,捂脸。 我果然没救了,嗯嗯,于是,就酱紫~\(≥▽≤)/~ 一 抬眼看了看身前满面歉疚,垂手而立的少年。紫胤温言道:”屠苏年纪幼小,这封印初加其身本就不稳,不慎煞气发作晕厥也非你所能料及,如今为师既已替他平复煞气,休息一会便就无事,你也就无需过分自责了。” 陵越听到此长长舒了口气,面上神情终是放松了下来,又抬眼看了看榻上依旧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小人影,见他面色无碍后仍是沉默片刻道:“师尊说的虽是,然师尊竟将师弟交托于我照料,我却大意如斯,若非师尊有所感应提前出关,今日怕不酿下大祸,说到底,终是、终是弟子的失职。” 这死心眼的孩子啊…… 紫胤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做一语。 陵越行事素来稳妥老成,将百里屠苏交他照看紫胤倒也放心。只是那封印便是寻常武人也未必抵消得住,何况屠苏那样一个小小孩子? 今日陵越不过修习剑术时遇着瓶颈,苦心思索入了神一个错眼没瞧住,屠苏便煞气发作晕将过去。幸得自己闭关前挂着此事,分了一缕神识守在他身边,方能提前出关为他稳固封印。 陵越正色道:“弟子行事大意,险些累及师弟性命,更有负师尊所托,今日自当去戒律堂中罚跪一宿自惩思过。” 你实不必如此。 紫胤心中这么想了想,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纵然陵越自来待人从无不妥,然则终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何况说到底此事不过因他习剑专心,又非什么顽皮误事。而且屠苏煞气发作时虽然凶险无比,然一旦平息却又与常无异。紫胤觉得他委实不必如此自罚,然又想到少年人律己严格些也不是什么坏事,便也不再劝解由得他去。 他本以为今日之事到此也就罢了,却见陵越并不即刻去戒律堂领罚,只抬头看他,神情却有些扭捏起来。 “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陵越欠身道:“师尊,弟子本是打算着今日下山去采办些物资,现在却……” 紫胤一时没转过弯:“你明日再去不就行了?” 他辟谷多年早已不沾人间饮食,陵越素来随着天墉城其他弟子在门派中膳堂用饭,这后山剑庐清修之地当真连半分烟火气都没沾过。纵有些生活必需品需要采买,也从不至于急于这一天的功夫啊。 陵越越发吞吐:“是、是、那些倒不是要紧的,只是、只是弟子本答应师弟今日带他下山看灯,如今怕是……” 看灯?? 原来,今日却是元宵了么。 紫胤山中不知岁月,鲜少有这方面自觉。如今回味过来,见着大徒弟小心翼翼偷眼看自己,又不时分眼去瞧未醒的屠苏,眼中求恳之意甚重,倒不觉有些莞尔。 再想到屠苏年纪小小骤失亲人本就可怜,随了自己在这山中清修着实少有趣味,当下点了点头:“无妨,我替你带他下山走一遭便是。” 陵越一颗心始算放了下来,抱拳道:“多谢师尊,弟子告退。” 久居于天下第一修仙正宗门派左近,昆仑山下的百姓见识比起他处百姓,很是非凡了许多。 天墉城乃世间修仙第一大派,其余门派弟子为表敬意,若非遇着什么生死攸关十万火急的大事,到了昆仑山下都会收了法宝,步行上山以表尊重。除却天墉城本门弟子,鲜少有人会直直御剑上山。也因了如此,山下百姓见多了那等红颜白发,形貌非凡的奇人过往。不致如他处百姓一般,见着个童颜鹤发的修真者便又是好奇又是惧怕的路都走不动。 何况紫胤久居昆仑,遇着天灾妖邪之事也多有惠泽一方之举。众人口耳相传皆是这位剑仙绝世风姿,此时偶然得见真颜,除却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咬着手绢远远几乎酥倒,街面上倒也还一切如常。 何况今日元宵佳节,本就是出双入对的良夜,街上十对儿人里,倒有九对半是成双的。若是有妙龄少女瞧着紫胤的目光太过热烈,自然也有身边的男子恨恨拽走。便是有些是男子瞧得太目不转睛眼冒金星么……咳咳、自然也会被身边的女伴拖开。至于其中手段,揪耳朵掐手背等等则是各有千秋不一足论。 此时月色初笼,街市上人流如织。紫胤牵着屠苏一路行来,浑不知因了自己,已酸倒了几条街的醋坊。 他想着自己与陵越虽不在剑庐开伙,但屠苏这孩子却是要吃的。陵越虽是自小随他修习,然则生活饮食都在天墉城内,不同屠苏这般只能在后山起居。 他着实没什么带孩子经验,只随意买了些盐米酱醋的必需品,又怕太过清寡对那孩子身体不好,便转头想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却见屠苏小手被他牵着,眼神却悠悠的投向街角一处。 紫胤沿着他目光瞧去,却见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儿,头上戴着虎头帽,脖子上套着长命锁,粉团团一个被他爹爹抱在怀中,说不出的玉雪活泼。 那孩子的爹爹正拿糖人哄他,他一边伸手抓着往嘴里塞,一边咯咯笑着亲他爹爹脸颊,他爹爹也哈哈大笑着用那满嘴的络腮胡子扎他小脸蛋,那孩子笑的眉眼都融成一线。那样的场景,便是远远瞧着,也是让人觉得打从心里暖了起来。 也不过就比屠苏小了两三岁而已啊…… 紫胤心头柔软,轻轻捏了捏他手示意他回头看自己,道:“可有什么想要的?” 百里屠苏一对黑黝黝的眼儿转回头来,认真的在他面上巡梭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摇摇头。 紫胤性情素来清冷自持惯了,若是百里屠苏说是想要,便是这条街他也眼不眨为他买了。但他自己不开口,他也不会再追着哄。只想着这孩子上山不过半月,这期间自己又是只顾闭关,怕是与自己远不如陵越亲近,有什么事也不愿同自己开口也是常事。 虽是满街的灯火如龙,繁华热闹。但与师徒二人性格都不怎么和,紫胤见他也没什么兴头,想到方才那父子天伦融融的一幕,担心他心有所感反而不快,便带了他返回昆仑。 山路不过四五十里,在紫胤眼中远不是需要御剑的距离。(不要拿正常人的标准衡量剑仙大人OTL)下山时他是以轻功带着屠苏,此刻却是让屠苏同他一道步行。 这点距离与他不过瞬息,与屠苏一个小小孩童却无异十万八千里了。何况山路陡峭高低不平,紫胤只在他身边若即若离的跟着,除却一些过于险峻不好攀爬的坡段伸手拽扶一把,其余都让他自己攀附。 偏屠苏也是个硬气的孩子,天墉城那三千级石阶便这么生生的撑着爬完仍旧咬着牙不说一字,只是觉得腿上如灌了铅一样再抬也抬不起来。 耳边却听得紫胤轻轻一笑:“好孩子。”已弯腰将他抱起。 紫胤本是想着他毕竟要在天墉城习艺,怎么也该将上下山路途熟悉。且有心顺便试他志气才带他走这么一遭,未料这孩子心性如此坚定。非但坚持着独自攀爬,更不以为他是有心刁难而出言抱怨足见坚韧良善,更是令他欢喜。 只是虽到了天墉城门,然则离他的剑庐却也还有四五里路,且更加崎岖难行,倒是不宜让屠苏再走下去了。 却见紫胤拔空而起,身姿笔挺,点着树冠朝剑庐方向飘行而去。 百里屠苏一时未及反应被他抱起,先是有些楞住了。待得紫胤带着他奔行半空亦似多少不惯,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却又压不住好奇,从他怀里睁眼去瞧四周。 昆仑本为天下名胜,此刻月色如水,融融的漫在天地之间,一片青霜素色笼着昆仑树海波浪翻卷,自然而然的便是一卷壮阔水墨。其中但见紫胤广袖舒展,银发流光,一点蓝影如逸雪仙鹤穿行树海月色之间,仿若是这天地间唯一灵动的色彩。 屠苏眼睛越睁越大,连那拂在面上的山风也不觉凛冽,小小身形不觉在紫胤怀中坐了起来,转着眼儿咕噜噜的瞧着周遭风景,那一丝孩气表露无遗。 ……终究是个孩子。 紫胤心中失笑,有心哄他欢喜,索性放缓脚步,更特意选那奇花异石,清溪漫卷之处绕行。偶然惊得几群飞鸟离树,吱喳鸣空,屠苏越发觉得有趣,不错眼的看得津津有味。 不觉已到剑庐,紫胤将他抱进房中,摸了摸他头笑道:“累么?好好休息吧。” 屠苏怔怔的瞧着他面上清浅笑意,不知怎的却又重新将头埋到他颈窝中,似乎挨蹭了一下。 紫胤不知他想做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对自己表示亲近的意思。也就不动想看他到底有何动作,此刻屠苏却松开了手,从他怀中跳下,低低道:“辛劳师尊,弟子这便去睡了。” 紫胤心中挂着要去探视陵越,也无心计较他的举动,只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进屋后自去戒律堂,远远瞧着陵越依旧跪着一动不动,然面色倒无什么不妥。 紫胤至此算是放下心来,一夜无话 二 次日清晨。 因了无须闭关,紫胤起的甚早。然而不过卯时初分,却远远见得院中一个小小身影拿着木剑,端端正正的已开始习练入门剑法。 紫胤细细瞧了一会,见屠苏虽是年纪幼小,然则举止有度,起手投足间隐隐有剑意流转之象,可见素日里是下了苦功的。 他见屠苏习武勤勉,心下宽慰。转身入房,却见锅冷灶凉,一时想起陵越昨日在戒律堂罚跪,想必早膳也就顺便在那边用过了,又知道自己今日不会闭关,也就不曾和平日一般照顾屠苏饮食。 只是这大徒弟素日瞧着自己有通天彻地之能,断料不到这锅灶之上,也有让自己这剑仙瞪圆了眼的时候吧…… 紫胤辟谷多年,便是没辟谷的少年时光。也是一心清修不重享乐,食物的要求甚是简单,有对胃口的,多尝几筷子。没合胃口的,熟了能果腹就行。 只是徒弟是自己收的,断没个凡事丢给大徒儿的道理。古钧红玉与自己虽有主仆之名,他却敬他们如友,连自己生活琐事也从不叫他们侍奉,何况这等小事? 只是说来不是大事,但毕竟几百年没做过,如今回想起来,当真和前世无异。 他正认真挖空了脑子,往外掏着那几百年前的记忆,回忆着做饭究竟是应该先生火还是先洗锅。(先打米啊师尊OTL)屠苏却已练剑完毕转回,瞧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做什么要杵在那里。而后自行淘米生火,熬粥切菜。动作倒是极其娴熟,显见是做惯了的。 ……感情,平日这孩子和陵越,谁照顾谁还是两说啊…… 南疆各族素来以女子为尊,家中操持俗务的倒都是男子。屠苏父亲早逝,母亲又是族长事务繁忙,是以年纪小小,家中俗事倒是挑起个七七八八。如今记忆虽然丧失,这些做惯的家务却依旧是信手拈来。 山中事物欠缺,但屠苏熬了锅红枣花生粥,又和面蒸了几个馒头,切了碟咸菜,居然很有样子。清冷剑庐,竟也被这暖暖炊烟蒸腾出几分俗世暖意来。 操持完毕,屠苏恭恭敬敬的盛了碗粥放到他面前:“请师尊用膳。” 紫胤很想跟他说为师用不着你自己吃就好,屠苏却抬眼,认真的瞧着他:“师尊闭关那么多天,一定饿得辛苦,若是不够,徒儿再去做。” 紫胤听得他童语天真,又是想笑又是欣慰。再想到他年纪小小,哪里知道这修习的妙处?横竖解释给他也听不懂,他只是无需进食,但吃了也无所损害,倒不忍拂逆他心意。也就拍了拍他头拿起筷子喝粥。 一线久违的暖意自喉头滑下,紫胤眼角余光瞧着那孩子,眼中暖意,如三月春光。 如此过了几日,百里屠苏这日午后练剑完毕,刚回房却见紫胤招手唤他:“屠苏,为师有东西给你,过来瞧。” 百里屠苏顺他召唤过去,却见紫胤手中捧了只半大小鹰放到他面前:“喜欢么?” 那小鹰嘴角黄色尚未褪尽,羽翼亦不曾抽开。却是一双玉色的爪钩,眼珠略略一转,一股彪悍骁勇锐气逼面而来。 紫胤面色平静,淡淡道:“此鹰交你好生照顾,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也可遣它或是找你大师兄,或是找为师都好。” 上次屠苏煞气发作之事他与陵越心中都很是介怀,只是这么半大不大个孩子,总有疏忽瞧不住的时候。他想了许久,方想到这个法子,可让屠苏有事方便找自己。更是可以在自己闭关不能照拂之时,可让他有个消遣寄情的事物。 此鹰看着幼小,却是素有“博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美誉的“万鹰之王”海东青,最是聪敏迅捷,机智通灵。 只是如此非凡之物,寻起来也自非易事。饶是以紫胤之能,也几乎将整条昆仑山脉翻了个底儿掉。 他行事从来都是嘴上不说,手上做个十足。辛辛苦苦寻了这鹰不说,又以无上道术为它略启灵性。否则这鹰再怎么未曾离巢,单那一双钢铸铁锻般的利爪,玩闹间也能将屠苏一块肉扯了去。 屠苏虽不知他苦心,但瞧着那小鹰神骏非凡模样,男孩子哪里有不爱的?他一时欢喜得有些呆了,不敢置信的瞧着紫胤。见他点头对自己示意,便张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小鹰接过。 那小鹰“咕咕”了几声,果然并不挣扎,沿着他手臂踩着朝上走了几步。伸开一双未曾丰满,却见力道非凡的翅膀拍打几下,歪着头,滴溜溜的转着眼儿打量屠苏。 屠苏大了胆子,伸手摸了摸它头,那小鹰似乎觉得他掌上力道舒服,又“咕咕”了几声,就着他手掌,将那绒毛未褪的脑袋蹭了几蹭。 紫胤看到这里,已知此鹰认主。便示意他将那鹰放到一边的鹰架上,又拿起一套护腕与护肩,俯下身与他戴上,口中道:“这鹰虽认了你,然则终究爪喙尖锐。平日要注意戴上这些防具,更不可与它玩的过分,误了修行。” 他锻剑之术当世无匹,手工自然也十分精巧。何况又是为了这小徒儿,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舍不得?一套护腕与护肩皆是乌金丝嵌了人发、鲛绡、天蚕丝织就,水火不浸刀枪不损。又贴合身姿,柔软无碍。 他为了给屠苏佩戴防具,身子便半蹲了下来,长长雪发清溪一般流泻下来,将屠苏眼前所见淹做了一片清光。 紫胤正吩咐时,却觉屠苏转过头来,在他面颊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紫胤一时楞了楞,百里屠苏察觉到他这一愣怔,已然垂下头去,口中低低道:“徒儿冒犯,请、请师尊恕、恕罪……” 那声音小小的,带着一星委屈,一星惶惑,一星无措。便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好容易寻到一方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却又小心翼翼的担忧被主人重新赶出去一般。 紫胤却何曾与他生气了? 只是他委实不曾与人这般亲近过,但又想着这孩子一腔濡慕之思,不可因了自己冷清惯了便随意推却惹他伤怀,却又实在不知如何回应而已。 认真想着那日街市见到的父子,那孩子也是这般亲了他爹爹面颊,他爹爹回亲回去…… ……做、做不到…… 百里屠苏察觉到紫胤别无动作,只当自己惹恼了他。正垂着头心灰意冷,却见紫胤抬起手来,在他头顶轻轻抚摸了两下。一时有些不敢置信,抬起头看紫胤。 却见紫胤柔声道:“你我师徒,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屠苏,你肯亲近与我,我很欢喜。” 说到这里,屠苏只见得他清浅一笑,雪融冰消。 Ps:少侠按爪甚快,师尊,节哀~\(≥▽≤)/~(被玄真剑砍死。) 三 时光倥偬中,山风吹过了一轮轮春去秋来的黄绿,吹高了少年渐次挺拔如青松的脊梁。唯有那缓步迈出剑庐静室的蓝衣人影,隽永如一幅将岁月遗忘的妙笔丹青。 玉冠银发,步履轻缓,动静之间,绝代容光。 头顶传来羽翼拍打之声,紫胤并未抬头,只略略抬起左肩。下一秒,一个重物已落在他肩上,超过预计之外的重量竟将这绝世高手也弄得肩头朝下不自主的坠了坠。 ……不过就闭关了半月,怎么…… 转眼看去,曾经矫健敏锐的海东青以一个任何人都绝对无法忽视的体积落在他肩头,“啊啊~~~”叫着拍打着翅膀,神态十分亲昵。 ……也亏了那翅膀还能飞得起来…… ……虽然屠苏那孩子是很会照顾人,但……是不是也照顾得太好了些…… 默默心里转了几圈这样的念头,紫胤还是伸手拍了拍阿翔背羽,扬手将它凌空放飞。认真的瞧了几眼,确定那翅膀带着那坨、额、那堆“肉”飞得倒也甚是稳妥,才转头看向那恭敬立于面前的黑衣少年。 “弟子恭迎师尊出关。”俊美少年俯身致礼,紫胤略弯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询问了他近日修习课程,又观察他眉宇气色清朗,显见封印没出问题。 自打前年开始,涵素找紫胤商量,正式表明属意陵越接任下任掌教之意后,紫胤欣然允诺。 他一生就收了这两个徒儿,爱重之心本无二致,然则因了屠苏身世,免不了的要多注意屠苏一些。不说别的,单是他这几年消耗在屠苏身上为他镇压煞气的功力单是分一半在陵越身上,已然足够陵越纵横天下了。 如此差距,却未见陵越有丝毫怨怼之态,反对屠苏更加爱如手足,侍奉紫胤恭敬亲切。如此心性必成大器,是以得知涵素有此意,紫胤着实为陵越欢喜。 只是要执掌一教,自然不能只凭武功出色,而是涉及方方面面待人接物,要的是圆融公正又不失雷霆手段,面面俱到。 这方面却连紫胤自己都是个不甚靠谱的,自此陵越除却每日练剑修习法术,多数时光都随侍在涵素身边,学着如何处理城中事务。后山剑庐基本就只剩下师徒二人成日相对。 百里屠苏见他眼光转向自己手中捧着的几枚嫩笋,道:“请师尊沐浴更衣,弟子这便去为你备膳。” ……这孩子,说了这么多年怎地还是记不住? 自打那次吃了百里屠苏做的早饭,但凡紫胤未曾闭关,他便必然坚持为紫胤做饭。起初紫胤也跟他解释了几次自己到了辟谷境界,不需饮食。他便睁圆了一双乌黑的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理直气壮地回嘴“大人都说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不乖,师尊怎可以不乖?” 紫胤给他童言童语咽得啼笑皆非,见他听不懂自己解释又是一片孝心便随得他去。但是你说现在也是这么大个人了,道法剑术也精进得算是天墉城年轻一辈中第一人,怎么还是转不过这道弯儿来? 新掘的嫩笋拿姜丝煨了汤头,和着白嫩的豆腐,鲜香的蘑菇在炉上吊出味儿来。配上一碟咸甜两色口味的萝卜丝糕,一碗口感恰好的白米饭。 看着这桌虽是简单,但明显下过十足功夫的饭菜,加上身旁少年期待的眼神,紫胤再次如过往无数次,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说起来最初紫胤也觉得身为师长,反倒要个小小孩子来照料自己饮食起居着实不成样子,也就靠着努力回忆进了几次厨房。 可是三四百年前就是个能弄熟就好的标准,你能指望他过了四百年还有什么长进不成? 结果就是他做出的东西陵越与屠苏倒是面不改色的吃下,阿翔却是宁死也不给面子,搞得屠苏每次等他出了厨房后还要重新折腾一次阿翔的伙食。 再过得几日,涵素亦专门上门找了他一趟,原来屠苏整日在后山涵素见不到就罢了,陵越却是他着意看重的掌教继承人,素来十分留心。“紫胤啊,陵越那孩子近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脸色有些蜡黄蜡黄的?” 紫胤:“…………” 无言以对的紫胤在试味数次之后,也默默的觉得,两个徒儿跟了自己这个寡言少语的师尊已然很是闷得慌,还是——不要让他们的人生过得更加辛苦了的好…… 而屠苏这孩子也着实有心,近些年他修为大涨,偶尔下山游历。每次回来总能学到几道新的素食菜谱孝敬自己,自己却总是守着性子,从不说好也从不说不好。依旧和往日一样,觉着合胃口了便多夹两筷子,觉得不合胃口便少吃些就是了。 然则每次他试过之后,那些他觉着合胃口的菜肴不久后必然会重新出现在餐桌上,且口味定然比上次还要好些。那些不合胃口的,却从来不会出现第二次。 紫胤喜欢素食,昆仑山灵气充沛,后山里又多的是鲜笋嫩菇,新蕨软果,百里屠苏就地取材,做出来的食物清气丰盈,于他修为非但无碍,更有增益,紫胤连个拒绝的理也再挑不出来。 点点滴滴瞧在眼里,紫胤嘴上不说,但心中并不是不觉得暖着的。 因了紫胤素重礼数,师徒二人也就守着“食不言”的惯例很快就吃完一餐。百里屠苏自去收拾碗碟,紫胤则打开放在正厅几上一个锦盒翻看。 待得他看清锦盒中物事,察觉到百里屠苏的脚步已到身后半步,紫胤开口道:“这、这九幽焰骨,你如何得来?”音调微微上扬,竟带了喜色。 百里屠苏偷眼瞧着他面色,虽一如往常的平静恒然。那眉眼却是舒展开来,冰蓝色的眼中光彩流转,意态舒朗仿佛晴空流云,让人错不开眼去。 “弟子同几个朋友去刷侠义榜得来的,还有几块冰魄同了荧惑之角,龙星商会一时拿不出来。但已承诺派人出去找寻,一旦寻到,弟子的朋友自会送上山来,师尊能用便好。” 岂止是能用? 这九幽焰骨乃上古凶兽穷奇脊椎部分,那穷奇外形似虎如牛,凶狠却远胜虎牛何止百倍?体生凶刺刀枪难入,力大无穷又喜伤人。最可恨是它若为果腹而食人也就罢了,此兽却最爱寻了那等正人君子,信诺守约的人咬死取乐。 然它脊椎骨却又柔韧坚实且最能承载灵气,以三阳真火锻之入炉,可为所铸之剑锁灵注魄,是提升剑品的绝佳材料。 紫胤却是面色一沉:“胡闹!” 百里屠苏已抢在他呵斥之前弯下腰去:“师尊明鉴,弟子行事绝非莽撞而为,且交的几位朋友也各有本领。师尊教养器重之心,屠苏岂有不明?便是为着师尊,弟子也必然会好生保重自己,请师尊无须挂怀。” ……这、这这这,自己要说的话都被他抢在头里说了个完,倒叫自己说什么好? 紫胤一时哑口,有些气恼他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那穷奇岂是易于之物?便是自己也要打叠精神小心应付,他才几岁?倒敢为了那丰厚报酬去侠义榜接这等任务,面对那般的上古凶兽? 然则说到底,他行的也是诛恶灭邪的侠义之举,何况也如他自己说的,他确实素来行事稳妥从不莽撞。再想到他这些年苦心为自己收集炼剑材料的诸般种种,那责骂之言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默然瞧着那已然身姿笔挺的少年,剑眉星目,尚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线条。那沉静稳重处,已与自己依稀仿佛,明明白白一副主意极重,绝不会轻易更改的样子。 诶,年纪轻轻的孩子,这般性子,也不知好是不好? 说起来,屠苏他本来有机会不用长成这个样子的。 百里屠苏本是个飞扬跳脱的性子,但幼时遭逢巨变,又为焚寂煞气所苦,才把孩童天性中活泼一面生生压制。 到的后来上了天墉城,自己送了他阿翔时候,倒是有几分恢复的苗头,整日里欢欢喜喜的同自己说着关于养阿翔的芝麻小事。 山居寂寥,有个孩子在旁边吱吱喳喳的,虽说的都是些全无意义的孩子话,紫胤也并不是觉得讨厌的。然则以他身份个性,却怎么也不可能同着他一起说那些“阿翔今日吃多了兔肉飞不起来”、“阿翔今日逮着了几只鸟儿”的傻话,最多便是“唔”一声表示在听而已。 如此不消几次,屠苏本有些重见活泼的性子便又熄了苗头,到得后来寡言少语处,比起自己与陵越不遑多让。 待得他习艺有成,开始下山接一些侠义榜的任务,每次却从不以金银为酬劳,而只是选一些有锻造材料矿石的任务。 最初他捧回那些材料的时候,紫胤以为他想要学习铸剑之术很是欢喜。须知他剑术号称天下第一,他自己却是将铸剑放在御剑前头,算作平生第一能事的。只是屠苏从来兴不在此,好在陵越学的认真,他也就从不勉强。 如今得了机会,岂有不大显身手的道理?于是眉飞色舞的捧着那些矿石,一一为他讲解,如何分金溶锡,如何刮削砥砺。这小徒儿总是平平静静的听着,而后也并不学习铸剑,而是一转头按着他说的特征成色,为他寻了更好的铸剑材料回来。 如此几次,紫胤自然察觉不对,便忍不住问他,若是不想学铸剑术,何苦那么辛苦的听自己说那许多?百里屠苏只是道:“师尊喜欢,弟子便想着多学些,为师尊找些好材料来。” 同样都是听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回想他幼时与自己说那些傻话的模样,紫胤很认真的觉得,这孩子长成如今这般木讷性子,自己是很有些对不起他的。 这个小徒儿般般都好,似乎唯有一件小事有些不对,自己闭关前还想着要与他好好分说来着。只是见得他如今这模样,想说什么一时倒想不起来了。 紫胤摆了摆手:“你竟明白这些道理,为师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你记得,这些材料虽然难得,终究不过是死物,断不能与你安危相比的。” 百里屠苏听得他口气和缓,也知道今日这茬算是彻底揭过。道了声:“弟子省的,时候不早,师尊也该休息,弟子这便告辞了。” 而后上前几步,凑在紫胤面颊旁轻轻吻了一下,紫胤方要抬手摸摸他头,那手抬到一半,却顿在了半空。 是了,闭关前想着要与他说的便是这事。 幼时自己送他阿翔那次,他欢喜的忘乎所以学着人间孩童亲了自己之后,便一直如此。 最初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亲昵撒娇时在人面上亲吻算什么大事?可现在……方才自己习惯性抬手要去摸他头时惊觉他已然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曾经需要踮起脚尖才能亲到自己面颊,如今倒反过来他要略弯下腰,且那部位……许是因为身高的缘故吧,但紫胤却觉得,是不是离唇也越发……近了些?? 这么大个人了,这倒是成个什么样子? 等不到一如往日带着抚慰拍抚在自己头顶的手掌,百里屠苏并不退开,歪着头面带不解的认真看向紫胤,天真懵懂神情一如幼时。 瞧着他那黑黝黝的眼儿,紫胤一时觉了有些难开口。在心中斟酌了一会儿,方用尽量柔和的语调道:“屠苏,你已这般大了,以后不可如此。” “咚”一声,百里屠苏双膝着地,竟是重重跪了下去 “屠苏若是做错了什么,请师尊随意责罚,就是请师尊莫要厌弃弟子。” 这这,这是哪儿跟哪儿的话? 紫胤一时楞住,回过神忙去扶他:“说什么傻话,你并未做错什么。” 百里屠苏却挣开紫胤欲扶起他的手臂,抬眼直直看着他:“竟然如此,师尊为何不许屠苏再亲近师尊?” ……不是不让你亲近,好像只是不让你亲而已吧…… “为师便只你与陵越两个弟子,岂有不让你亲近之理,只是……” “弟子自幼蒙师尊加恩抚育,心中最亲近爱慕之人,除却师尊再无他人。若弟子做错了什么让师尊生气,师尊如何处罚弟子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求师尊、只求师尊切莫疏远弟子。” “若、若是为着大了便不能再亲近师尊,弟子倒情愿永不长大。” 紫胤见他眼中哀哀神伤之色,心已是软了,头却隐隐有些痛。 他素来不擅言语,行事对人唯以心相待,光明磊落俯仰天地。见得屠苏这般哀戚神情,只在心头自责不已,却又一时想不出到底有什么自责的地方? 莫非真是自己不擅教养孩子?明明只是想跟他说不要在亲自己,但这孩子却担忧自己是不许他亲近?说起来这孩子亲近自己的方式也一直都是亲自己,那,这不许他亲自己不也就叫他不许亲近自己,可自己又何曾有过不许他亲近的意思? 紫胤一时绕得连自个儿都有些头晕,只觉额头青筋突啊突的往外跳,颇想拿手指按将下去。 怎么自己教出来的孩子都那么死心眼呢…… 转眼瞧着屠苏俯下去的身子,肩膀微微颤动。显见是真伤心了,那无助惶然的模样,与他幼时初见时并无不同。 小小的孩子倒在满地血海中,身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亲人的尸体,周身奔腾着黑色火焰似的煞气。张开眼瞧见自己,一字不说,只用那小小的手死死的拽紧自己衣角,便是煞气发作痛的晕死过去也不曾松开,似乎怕自己将他就那么丢下…… 罢了罢了,不过将自己当作父亲一般寄托感情,他平日与陵越走的那么近也没见他亲陵越去,横竖外人叫他亲近他也不肯,不至于有什么在外失礼之处也就是了。小小不妥,自己能迁就也就迁就了,倒无谓徒惹他难受。 玉雕般的手掌,一如往日般落在少年头顶轻轻抚摸了数下,紫胤轻声道:“说什么孩子傻话?你不愿长大,莫不是要为师照顾你一辈子?” 那眼中似乎便一下点亮了满天的烟火烂漫,站起身来瞧着紫胤:“弟子不用师尊照顾,弟子会好好照顾师尊一辈子的。” 紫胤听他话语中那透着几分稚气的认真,恍然看到他当年认真的用那黑黝黝的眼儿认真的看着自己说:“师尊要好好吃饭才乖”的天真模样。一时失笑,轻轻说了句“傻孩子。” 而就在不久后的将来,紫胤便会彻头彻尾的明白,那少年彼时许下的,是一个何等认真的,用他的生命去实践的,却又让他郁闷无比,恨得只想挠墙的……誓言! ———— —————— 龙星商会。 得到消息,前去替百里屠苏取剩下的材料的方兰生:“这木头脸真真的没趣儿,总要这些不能吃不能玩的东西做什么?瞧,那个凤凰金翎多漂亮,又好看又有趣,换我我就要这个了。” 龙星商会管事:“唔,百里少侠上次说过,‘聘礼必然是要刷得认真些的’。” 方兰生:“=口=聘、聘礼!!!!!这、、这不是木头脸送给他那位剑仙师傅的吗??一、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Ps:逗比兰你打开的方式很正确,嗯嗯,下章少侠正式骗婚XDD。 为师尊点蜡~~~~ 唔,话说我要不要考虑改名为骗婚大作战?(负分滚粗!) 四 身为天墉城执剑长老,除却仗剑镇守门派之外,紫胤亦负有教习弟子之责。 若未出外游历或是闭关修行,他则每日巳时正必然前往天墉城习剑台指点弟子一刻钟,多年来风雨不改。而但凡这样的日子,便是雷鸣电闪,习剑台上也必然是人头攒动,从无一名弟子缺席。 今日自然也本该没什么不同…… 且说紫胤方过了山门,转角处却远远传来一声忿忿:“百里屠苏那混账小子!真不知如何哄骗的执剑长老。”而后几声附和之声。 紫胤素来知道天墉城弟子对屠苏没什么好颜色。 一是为着屠苏身负煞气事事顾虑,性格难免有些与他们格格不入。二则是为着自己了,自己身为剑仙,得自己亲传自然是其他弟子梦寐以求之事。是以天墉城弟子,对陵越和屠苏心怀嫉恨的,并不在少数。 然则陵越处事端方,素来被公许为下任掌教继承人。且又手段圆转,其他弟子倒不敢怀恨与他,如此一来自然都免不了将气撒在屠苏身上。更有许多弟子自负天资出众,总觉得屠苏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拜到自己门下。 若是今日屠苏在身侧,紫胤或许只做充耳不闻。人生自来不如意处多,男儿行事当有胸怀,此等荒唐言语一笑置之方是气度,只当让他锻炼胸襟罢了。 然则就他一人听着此等言语,却是断无就这般视若等闲了。 须知天下为师为长者,十个里倒有十一个是护短的。便是那一等一的纨绔,在外闯下天大祸事,家中亲长嘴上千混蛋万孽障的骂个不休,心里也必然是要觉得是他人带坏了自己家孩子。 何况百里屠苏怎么算,也和纨绔二字是扯不上半分干系的。 袍袖一震,紫胤跨上数步,嗓音清冽如严冬冰霜:“胡闹!不去好生修习武艺,却在此处妄议他人长短,尔等成什么样子?” 那几名弟子口沫横飞正自说的痛快,听得那清冷威严声音陡然响起,几乎不曾魂飞魄散,忙不迭俯身跪下:“参、参见执剑长老。” 紫胤冰蓝瞳孔如覆了层寒霜也似,打量了下那几个弟子,认出他们是妙法长老门下亲传:“妙法长老亦是修为非凡,气度庄重,尔等能随他门下已是难得机缘,竟还不知珍惜么?” 带头那弟子咬了咬牙,一副豁将出去的模样:“我等、我等并非对自己师尊有什么不恭,只是、只是实在看不惯百里屠苏那厮这般哄骗执剑长老您而已,执剑长老明鉴啊。” 紫胤听他们竟还是不知更正,那玉样面孔,已是如冰雪雕就得一般:“荒唐!还不住口?” 那几个弟子再料不到素来云淡风轻神仙姿态的紫胤也有如此做雷霆狮子的时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执剑长老您、您是情愿的?” 紫胤想着今日竟然动了怒气,便索性将话说个明白,省的这些人日后又去为难屠苏。正色朗声道:“那是自然,尔等听着。我与屠苏之缘,非为天资,非为聪愚,而是因了他秉性良善光明磊落。何来哄骗之说?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若日后再让我知道尔等为难于他。哼,天墉城可容不下妄议同门,不敬尊长之辈!” 那几个弟子听到这里,已都是面如考妣。紫胤估摸着他们受的教训也该够了,冷冷一拂袖:“竟然明白了,还不退下,好生守好自己的本分去。” 带头那弟子拉着其他几人行了个礼,却是没头没脑的道了这么一句:“执剑长老您一定要幸福啊……”而后转身踉跄奔去,隐约还听得恨恨之声:“百里屠苏你个混蛋!”居然连哭腔都带上了…… 竟是如此不知悔改? ……不过那句莫名其妙的自己一定要幸福是什么意思?? 紫胤摇了摇头,只觉天墉城近年来的小辈越来越不成样子,怎么看都还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儿最好。 此刻的紫胤,还完全不知道,天墉城有个最大的团体叫做执剑长老亲卫队。所以他自然也更不会知道,自己方才做的事,究竟又有怎样的意义。 “嘻嘻,执剑长老不要生气了,我回头便叫我师尊罚他们抄一百,不,五百遍书去。”墙边莺声呖呖,转出个紫色衫子,笑容娇憨的美貌少女。 除却陵越之外,芙蕖算是天墉城中唯一不以异样眼光看待屠苏的弟子。她性子活泼,同陵越屠苏都甚是亲近,时常去后山找屠苏陪她说话。因了此,紫胤看她也有几分待其他弟子不同,很愿意指点她一二。 若是其他弟子有此机缘,不知要欢喜成了什么样子。偏芙蕖是个爽朗贪玩的性子,除却时时送紫胤些亲手做的糕点以示亲近,便只管同陵越屠苏玩闹。只把涵素气了个倒仰,恨这宝贝徒儿不成气候。 然紫胤却益发觉得她天真娇憨难得,便允诺涵素,待得她十八岁时替她铸一把剑做为成年礼物。涵素欢喜得好些日子没唠叨紫胤只管担忧徒儿,鲜少过问门派事务的老套话。 “芙蕖,涵素叫你来的?”紫胤待她素来和气,虽然知道她早早躲了墙角偷听,也并不责备,何况此事在他看来,也委实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芙蕖一双明闪闪的眼儿溜溜转了几圈,笑嘻嘻道:“是呢,师尊本是命芙蕖来问问您……嘻嘻,不过瞧来也不用问了,芙蕖这便回去禀告师尊。” 说完竟也不同紫胤告退,蹦蹦跳跳的便转身一径去了。 紫胤虽觉她似乎不若平日知礼,然他素来不把这些事看重在心上,也就想着去习剑台继续教授弟子。 待得再走几步,却眼见周遭到处悬红挂彩,大大不同天墉城中往日清修雅静气象。 这是……哪个弟子要成婚么? 虽是修仙门派,然道家中本有双修共生之道,是以天墉城并不禁绝弟子婚嫁之举。且因了要做个千年万载相对相守的伴侣,择定婚嫁对象便更是珍而重之,从无儿戏一说。 因了有弟子办喜事,按常规举派上下大多要去道贺,授艺之事自然也就顺带免了。 紫胤素来不喜热闹,往日遇到这类应酬,多是命古钧红玉送去一份贺仪,自个儿在剑庐悠哉一天。只是今日竟无人来通知于他,想来忙中出错漏掉了。 竟然走到这里,自然也没个掉头回去的道理。紫胤一边心中默默盘算送份什么礼物,一边自往正殿去找涵素。 他方才命芙蕖来找自己,想是为了替芙蕖铸剑一事又来催请。紫胤想着屠苏这些日子找了不少好材料来,倒也正好可以入手准备。省的涵素见天儿的在他面前跨着一张脸,活活同谁欠了他三百两一样。 方到正殿,涵素已然满面带笑的迎了上来。紫胤也不知怎的,见得他那笑容,竟似乎有一丝丝寒气从脊背上冒将出来,手也不觉的在袍袖中抖了一抖。 紫胤想了想道:“掌教真人,今日这婚事……”以他身份这份贺仪跑必然是跑不了,但对象总有个亲疏远近,他那些压箱底的宝贝可都是小徒儿辛辛苦苦刷的侠义榜来之不易,自然要掂量着往外送。 涵素已然笑着接口道:“无妨无妨,百里屠苏这孩子这些年不容易我也看在眼里,能有今日自然要替他好好操持的。” 成婚的竟然是屠苏!!! 这、这这孩子,昨日还那般恳切的说着什么“心中最亲近爱慕之人唯有师尊”的孩子气话,怎的一转眼便要成亲了? 而自己这做师尊的,竟然被瞒得如此密不透风? 紫胤大出望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好在他素来自持,内心虽是波涛翻腾,仪态倒也能守得一派端正凛然。 涵素瞧了瞧他,有些吞吐的道:“昨日那孩子来请婚时,我、诶,我也不怎么相信的。不过陵越在旁边一直替他说好话,而且方才听芙蕖回来禀报过才算放心……诶,对了,这事你也果然是同意的,对吧?” ————纵然非他亲生父亲,这些年来养他教他自问也是满心诚意相待从无懈怠,怎的这般大事,涵素与陵越倒比自己先知道? ————那孩子到底欢喜上了谁?若是个品行端正,待他又好的女子,自己万无不允的道理,他却怎么连半个字也没同自己提过? ————莫非是芙蕖??这些日子屠苏辛苦找寻材料,莫不是为了替她铸剑?可芙蕖那孩子素来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若真有这等儿女私情,自己断没个看不出的道理。 ————莫非那女子有些邪性?可陵越素来是个稳妥的,他若知道,对方必然会是个让他放心的。竟然如此,又有何要瞒着自己的? ————孩子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拉着自己衣角,依依恋慕的瞧着自己的幼小孩童了啊…… 紫胤心头,直如翻了千倾云海,万里波涛,一时说不出个什么味儿来。待得听到涵素这般问,却又只是点点头:“如此大事,屠苏自然是与我事先说过,得我允准了的。” 纵然徒儿的婚事他无意插手,然则百里屠苏若是背着他这个师尊私自成婚,礼教一途上绝对说不过去。他护短成性,即便百里屠苏私自成亲惹得他心中不快,却也不肯让旁人瞧出半分端倪来指责诟病他。 涵素大大出了口气:“如此甚好,你为他操心这许多年,如今这般,你也该算能放心了吧?” ————罢罢罢,孩子大了,万事有他的缘法,由他去便了。何况他那性子从来便是拿定主意从无更改,倒不必伤了师徒情分。 紫胤心中这般想着,又“嗯”了声,心里默默盘算等会儿送那未见面的新娘一份什么礼物。却又听得涵素道了句:“你在天墉城百年,辛苦良多。今日你与屠苏的亲事我必然好生热闹大办,也算回报你情分一二。” ……涵素他刚才……说了什么…… 紫胤觉得涵素方才说的一个个字都吐得清楚明白,但串到一起自己就怎么听怎么满脑子的云里雾里。刚要再问,门边一个轻灵脚步飘然而至:“陵越见过掌教真人,见过师尊。” 因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紫胤直接决定将刚才的那句话归结于自己幻听。转身坐到一旁捧了杯茶,对陵越点了点头交代道:“今日屠苏大喜,你这做师兄的少不得要多担待些。” 却听陵越认真的道:“师尊放心,弟子责无旁贷。何况师尊与师弟情投意合这些年,早也该把这事儿定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若非在面前立着的是这素来爱重的大徒弟,即便面前的是涵素,紫胤嘴里这口茶必然也是要铺天盖地喷将过去的。 硬生生的将那喷到嘴边的茶水吞了回去,紫胤抬眼看去,面前天墉城现任和下任掌教都正一脸肃然的望着自己。任了紫胤瞅个半响,居然愣没从两人身上找出半点中邪或者中风的迹象来。 “师尊与师弟情投意合这些年” ……这种事情为什么只有自己不知道啊?! 紫胤又惊又懵间,门边又响起脚步声:“见过掌教真人,师兄……师尊……” 那祸头子到了。 百里屠苏一身红衣,素来冷漠疏离的外表也该衬出了几分和顺意气,越发俊朗秀逸,直直叫人拍案赞叹。只是手里却还捧着一身红色喜服,站在门边偷偷的瞧了紫胤两眼,却又旋即低下头去。 陵越欢欢喜喜的走上前去拍了他一把屠苏肩头,打趣道:“师弟你也是,便这般等不得?没拜堂前,按规矩你和师尊是不好见面的。” ……怎么从来没发现陵越是个这么愁死人的孩子?把天墉城交到他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紫胤只觉得那额角青筋跳的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欢快,咬了半天牙才算稳住语气道了句:“我有事要与屠苏私下说几句,涵素,陵越你们先出去!” 他这一会儿气的连“掌教真人”的尊称也忘记了,不过涵素满心都是今日操持之事,竟也一时没听出哪里不对,只道:“好好好,你们有甚话这会儿好好说,等会儿开始操办可有得劳碌呢。” 说罢与陵越转身往外走,孰料刚出的门口,内里便是清清脆脆的一记“砰”声作响! 竟是砸了茶杯! 天墉城现任与下任掌教八卦之魂顿时大燃,扭头便要看个分明。却又是“哐啷”一声,殿门在面前重重合上,继而“噼里啪啦”砸出了十几道封印咒诀闪动的光芒。 绝光的,隔音的,禁入的一串咒诀一股脑儿的砸到那小小殿门上,封得个水泄不通。 这下好么,便是那渡劫天雷砸将下来,怕也是砸不开这门的了。 涵素陵越面面相觑,双双瞪圆了眼,都是无言。 Ps:神助攻的掌教和岳父脸上身的大师兄怒刷存在感中。 最重要的是……师尊你挖得一手好坑自埋啊(╯`□′)╯(┻━┻ 五 确定房中再无他人“道喜”,紫胤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百里屠苏。却见他一如以往的面色平静,端正立着,独独手里捧着那套喜服,团花盘囍,一点红像是在紫胤眼里蔓了开去的烧得疼。 深深呼吸了几口调整着情绪,紫胤尽量平稳着声音道:“今日之事,怕是掌教真人同你师兄生出了什么误会,你这便去与他们好好分说明白,趁早作罢的好。” 没错,咱们的剑仙大人他鸵鸟了鸵鸟了鸵鸟了! 紫胤只是不爱沾染俗务却并非不通世事,自然看得出今日之事必然与这混账的百里屠苏脱不了干系,却又全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心中只盼着这是一场荒唐大梦,速速醒来从此永远不要再提的好。 百里屠苏却只略一躬身:“师尊自幼教导弟子,男儿行事须得坚贞不移,弟子万万不敢有负教诲,做那等负情背信之举。” ————你去私自请婚的时候怎么便没想过“有负教诲”这回事? “混账!”紫胤一声怒喝立起身来,本就是玉般容姿,更是半分血色也气的见不着。蹬了眼照旧面色平静,一副“我什么都没做错”的百里屠苏。愤愤转过头去,负着手只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踱步,宽大袍袖下一双手掌,一个劲的握了松,松了握。 ————不行啊,现在这火气若一个控制不好一掌下去,只怕是真要把这混账打死了…… 如此反复转了几十个来回,紫胤终于觉着那胸口的怒火给压下去了不少,纵然真的气不过出了手……估计……也就是打伤、不会打死或者打残……吧…… 恨声道:“什么叫‘负情背信’?我我我、我几时、几时与你有过、有过那般的、那般的事情?” 他素来修养极好又自持身份,何况那“成婚”二字虽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却又直到现在依旧让他觉得只荒唐莫名,是以那两个字居然怎么也吐不出口来。 百里屠苏认真的看着紫胤,那神气,竟要比紫胤还讶异几分:“师尊不是早已答允过弟子?” 因了他那模样太过一本正经,倒把紫胤给一下唬住了。正认真回想究竟是自己撞到头忘记了他和自己说过这等天大事体,还是这混账记错了。百里屠苏却又已经凑了过来,在他面上轻轻一吻。 紫胤昨日才为了这事惹得他伤心,事后很认真的提醒了自己这等小小不妥不要同他计较,横竖只当他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娃娃撒娇。虽然此刻火气正旺,然则毕竟习惯成自然。何况这些年被他亲惯了的,一时竟未作他想,如往日一般抬手摸了摸他头…… ……不对!这混账!虽然依旧如以往一般,如微风拂面,略沾即走。但这次、这次他亲上去的地方是、是唇啊! 未等他发作出来,百里屠苏已然得理不饶人的道:“瞧,师尊这可不是答允弟子了么?” “你、你这混账!”几百年的清心苦修当真不是白练的,饶是这等时刻,在脑海里绕来绕去,骂出口的话,也再没比这“混账”二字重的分量…… 但骂是骂不出口,那手可不空的。 亏得百里屠苏早摸透他脾气,那一下偷嘴成功之后并不如平时般还要在紫胤身边流连一阵,而是早早不动声色的退了数步。 于是便见得紫胤愤然一掌挥落,离他最近的那张汉白玉几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一掌厚的几身上,无声无息的便印出个对穿对过的掌印来,那地上,更是诡异的连半分碎屑残渣都没见的……、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玉几,眉毛似乎略略的抖了几抖,而后又低下头去只作什么都没瞧见。 ————今天要是哄不下来,只怕真的就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紫胤那雷霆万钧的一掌击了出去,心中一腔滔天怒火算是宣泄了些许。却听百里屠苏十分认真的道:“那年元宵灯节上,弟子瞧着世间男子便是这般对自己欢喜之人,便照着这法子对师尊表白过了,师尊都已然答允了这么久,为何现在却来反悔?” 那年?元宵灯节? 你不是看的是人家父子天性其乐融融么?怎么会扯到什么人间爱侣之事? 紫胤一双凝雪般的眉毛蹙得紧紧,死命回想着当日点点滴滴。 ————顺着百里屠苏视线过去,那对父子身影过去数十步,似乎更远处,真有一对小情侣相偎相依,语笑嫣然。那男子在那少女面上轻轻吻了一吻,那少女含羞带怯的蹬了他一眼,然后又是生气又是欢喜的抬了抬手,在那男子面上抚摸了两下…… 这许多年,他、他莫不是掉到了一个天大的坑里?但最重要的是……这个坑的土……却似乎还是他自己亲手填上的…… 紫胤只觉眼前一阵黑劈天盖地的压下来,几乎是要站立不稳。百里屠苏却还不肯罢休,续道:“弟子这一片赤诚,对师尊剖白了这许多年。昨日同师尊亦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会好好照料师尊一辈子,师尊明明没说不好。弟子这才大着胆子,求师兄一起来同掌门请婚的,为何到了此刻,师尊倒要反悔了?” 那声音低低的,含着一点颤,若是个不明就里的人瞧着,只怕都要以为紫胤让他受了天大委屈。 紫胤多年仗剑卫道,斩妖除魔不计其数。然则此刻想来,往日那些个妖邪魔物便全加起来,也抵不过眼前这一个孽障半分难缠。 “你、你是当真不知道?我我我、我明明只当你、当你是孩子同、同亲近的人撒娇而已,却怎的、怎的敢扯到那样的事体上去?”毕竟亲手教养了这许多年,百里屠苏又素来行止端正,这番话又是说来一腔可怜委屈。紫胤虽心中明知不可能,却又总盼着他是当真不懂世事,误会了这许多年而已。 百里屠苏却看着他,认真的道:“弟子素来也同师兄亲近,可没这般对过师兄去。” ————合着便该是我倒霉,没瞧出你那心思么? 若时光能倒流到那日,紫胤发誓便是用踹的,也要将去罚跪的陵越踹将起来!让他领着这孽障该干嘛干嘛去,好过自己如今这般,竟是个骑虎难下了。 百里屠苏偷眼看着紫胤嘴唇抿着一线,全身微震的模样。想来今日若不豁将出去,只怕这人明日便能闭关到自己骨头化灰,咬咬牙便决定最后再添把柴:“今日之事,掌教想来也应该问过师尊了,师尊若是反对了,掌教怎会不取消?” 紫胤脑中一震,今日种种涌了上来。 那些个弟子是怎么说的?? ————百里屠苏如何哄骗执剑长老的? ————涵素问自己“今日之事,你果然是同意的吧?” 那么……自己又是怎么说的…… 紫胤隐隐觉得,他似乎非但亲手将那坑填平了土,还不罢休的在坑上镇了座大大的碑,便是如何想翻,也翻不出来了…… 眼见那人背过身似乎再也不肯瞧自己一眼的模样,少年小心翼翼的靠近半步。却见那冰蓝道袍下的肩头略略一动,显见的十分警戒。便顿住脚,认真的瞧着那一头如冰华凝就的银发遮掩下,仙姿卓然的身影。 这个身影,自己从来只能仰望。 他一直站在自己若即若离的地方,用这个傲岸出尘的身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如高山仰止,如云海奔流。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追赶奔跑,他总是远远的,超然的立在自己视线中触手可及却又永远高不可攀的地方,似乎一座永远不可亲近,不可触碰的云海雪峰。 可是,每每自己追赶得精疲力竭的时候,这个身影便总会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只是等在那里,留给自己足够休息成长的空间。并一如永远的,为他顶住所有的狂风暴雨。 用了这么多年啊,那般辛苦的修习剑术道法,风霜雨雪未敢有丝毫懈怠。求的,从来不是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呵护怜惜,这人也从来用不着任何人温存相待。只因他本就是这世间最锐利的剑,最坚固的盾,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自己所想,从来只是能与他并肩而立,不要再被他当个孩子,不要再被他一味保护关怀。只是,能站在他身旁,在任何时刻,都能同他说一句‘你不是一个人’而已。 “师尊……”低低的,略沙哑的声音在静谧无声的空间响起,便如一池静水中,落了一粒石子。声音轻的恍若无声,带起的涟漪,却是一圈一圈,极远极广的荡漾开去。 紫胤并不回头,周身上下连发丝都是纹丝不动的,似乎已化作了一尊玉雕石像。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不屈不挠的传来“师尊,屠苏身负焚寂煞气,多年来你皆不许我轻易与人交往,怕的,是屠苏守不住本心,堕入杀孽血劫。屠苏知道师尊一片苦心从未有过半分怨怼,师尊却只是觉得委屈了弟子,便尽量陪着弟子,连弟子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傻话都好好听着。这些,弟子都是知道的。” 背负身后,宽大袍袖掩盖下的手掌,极细微的动了一动。 “可师尊,弟子从不觉得委屈,真的。” “因为师尊你不知道,能有你这般关怀屠苏,我、我已然没白在这世上走过一回了。” “可弟子不想只被师尊关怀照料,弟子这片心,也想被师尊知道。” “师尊总与我说,叫我不可因了命途坎坷而一味自伤哀戚,须知天地广大,总有人间真情值得弟子去执剑守护。” “可师尊你知道吗?天地虽大,但,弟子唯一想守护的人间真情,却唯有、唯有师尊一人而已。” 那身影,依旧没有回过头来,连眉眼目光都未曾给予少年半分。 然则那银发掩映下的耳垂,却依稀的发起红来。 那耳垂极好看的轮廓,流光灿然的银发与玉雕似的皮色交辉中,薄薄的一点红在其上晕染开去,便似那昆仑绝顶迎春而放的凌霄花一般。 不需攀上昆仑绝顶,百里屠苏便能明白,凌霄花已然盛放。 是日,天墉城中张灯结彩,红烛高悬! PS:少侠你死心吧,拜得了天地不代表进得了洞房,不悔个婚逃个亲神马的你对得起师尊这么多年辛苦挖的土么╭(╯^╰)╮ PPS:下章预告小剧场。 挠墙的温留:“这么多年了,高兴了是青菜萝卜,不高兴了是萝卜青菜,你到底敢不敢换个口味?老子要吃油荤啊啊啊啊啊啊!!” 淡定得清和:“原来真的这么委屈你吗?那……我都拿走好了,你继续饿着吧。” 继续挠墙的温留:“你你你你给老子放下!菜油滴两滴也不行么TAT!!” 嗯嗯,以上,保佑我能一章写到……吧…… 六 天墉城有史以来从各种意义上最怪异的一场婚礼来的如惊涛拍岸,去的也如万马奔腾。 待得一对,额、“新人”拜天拜地对拜三拜礼成之后,几乎所有宾客都是夺门而去再不敢多待半秒。道喜的场面话都没人敢说两句,更别说传说中的闹洞房什么的喜庆过场。 年轻一辈的少年少女弟子大多是伤心欲绝全未发现异样,赶紧的找地方打小人画圈圈泪奔去。 至于眼光锐利点的长老乃至掌教们,则是完全从保命的角度在思考问题了…… 开玩笑!就执剑长老周身那百步之内滴水成冰、落叶成刀的气压,还闹洞房?别以为修道人命长一点就不怕死好不好? 而就在这等强大威压之下,反观其门下的两位高足,那表现真就是人中龙凤了。 大弟子陵越就顶着他师尊那冰冷得让涵素都恨不得奔回房去翻出冬袄的眼光,居然还能拍着百里屠苏的肩膀,满面神采焕发的叮嘱:“师尊以后有你好好照顾,我也便能放心了。” ……这个画面让所有人都有一种“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再看另外一位今日的主角,对比身旁紫胤冰山雪海一样的气场,倒也是端足了和往日一般的木头脸不苟言笑。然则那格外轻盈的步子,还有眼底一副自以为‘你们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谁都能看的清楚明白的神气,都让所有人分明不约而同的默默在心头丢去两字评语。 ——闷骚! 至此,所有人也只能共同感叹一声——执剑门下,果皆非凡人也! ———— ——————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御剑奔回剑庐的紫胤袍袖一卷,卧室门“哐啷”响动间,红影已如流光般卷入房中,而后又是“哐啷”一声巨响,重重合上。 门外侍立的古钧红玉默默交换一个明哲保身的眼神,干脆利落的化形回到元身之内,发誓今夜便是雷劈电轰也不冒头。 且说将往日般般素养忘记得一干二净的紫胤奔回房中,还是着实不能想通自己是怎么把今日这场闹剧给熬下来的。 他一早醒来,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已经当着全天墉城上下允了百里屠苏的求婚——而且还是允了两次…… 若是悔婚,就要说出一个事实——自己,堂堂当世第一剑仙,活了四百年,号称有“抵天之能”的紫胤真人,被一个小毛孩子算计了不说,还是一算计就算计了十来年! ————这两种情况比较下来,紫胤实在分不清哪种丢脸丢得更狠些。 当然,若是他悔婚说出事实,那个混账必然会因了“欺辱尊长”这种罪名遭到重罚赶出天墉城这种顾虑,紫胤发誓连半秒钟都没考虑过。 于是在他脑海中一片懵懂之间,待得他此刻终于一人清净下来之后,他才算是回味过来——他居然已经换了喜服,且当着所有人行了那三拜之礼。从各种方面来说,这事都算得上板上钉钉,连让他当个噩梦的机会都留不下了。 哪里还顾得什么仪态气度?紫胤抬手“撕拉”一声扯下身上喜服,团了团便要远远丢开去。那门却又正好在此时“吱呀”一声推开,那少年步了进来,一身爽朗明快的红,从未这般让紫胤觉得碍眼。 因随手扯下身上喜服,一直高冠正襟的紫胤此刻只一身月白中衣,且动静间不免扯得有些凌乱。衣领松散,袖口略略卷起,露出一截玉般温润的脖颈与手腕。素来白皙的面色上也红得飞霞烟乱,几乎要滴出血来。 直直撞上这一幕,两人都看着对方一时呆住了。然则不过瞬间,紫胤见那少年的目光在自己面上转了转,益发漆黑深沉了些。 到得此刻,他还有什么心思是紫胤不明白的?将手中那喜服劈头盖脸的朝百里屠苏头上扔了过去,怒上眉山的喝道:“混账,你在看什么?” 百里屠苏立刻接住那破了的喜服出外打理,而后回到房中也不敢抬眼,只规规矩矩的背过身去待紫胤更衣。 紫胤本就薄的唇几乎抿做了一条线,转身找出素日衣物穿戴整齐。 耳边听得紫胤穿戴完毕,百里屠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方才那模样的师尊真好看……当然师尊一直都很好看……可那模样真是、真是从未见过的生动夺目,别样风姿。 ……只可惜,真敢做点什么的话会去投胎吧…… 熟悉的冰蓝色重新笼罩视线的感觉让紫胤略微安心了些,然则不过转身落座的下一个瞬间,一点熟悉的红便又在他眼里重新燃了起来。 自己熟悉的房间,自己熟悉的桌椅,然则那桌子上,却摆着一方描金托盘,内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两个酒杯。杯中酒液青碧颜色,杯身上描着两个大大囍字。 不用问,传说中的“交杯酒”是也。 剑庐能进来的活人只有三个,这混账今日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半步不见离开,那么…… ————陵越!为师到底平时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紫胤从来不曾觉得,天墉城的未来这般前景堪忧过。 百里屠苏却已缓步上前,端起那托盘朝紫胤面前递了过来,期期艾艾的:“师尊……” 紫胤那刚下去一星半点的火气铺天盖地的又冲了上来。 “放下!” 一声暴喝,紫胤信手起掌一拍。 然后…… 起手应声,面前的桌子“卡啦”一声闷响,散做满地的碎木残渣。 ————这下好么,要放都没地儿放了…… 看着眼前少年满眼的:“师尊我不是不听你吩咐,只是真的没法子”的神气,紫胤莫名觉得,他这一生最拿手的,莫非不是御剑更非铸剑,而是……自寻死路?? ————三清有灵,修道者五百年一次的天劫我不是还没到日子么?难道你们记错了? 房中两人一时皆是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百里屠苏一言不发,只托着那交杯酒递到紫胤面前,平静的将紫胤那些利剑般的眼光视若无物。 紫胤怒瞪了他半响,却见那少年如泥塑木雕一般,只直直托着那酒杯一动不动。一时也是主意全无,只得愤愤咬着牙偏过头去。 合衾交杯,交颈成双,他不是不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这杯酒的意义,也知道,按理说今日这婚事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也已经成了。百里屠苏要他喝这杯酒,也算顺理成章。 可、可今日丢人丢得难道还不够?若这杯酒再喝了下去,那、那不是代表这混账更可以得寸进尺…… 但是、但是明明是这混账百般算计,害的自己落入这般尴尬地步。他却做什么还那样一脸委屈的瞧着自己,倒活脱脱似自己给他受了什么气一样的? 就在这一片尴尬古怪中,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师尊若是不愿意,弟子也不敢强求。” ————今日之事哪件我倒是愿意了?你不是一直强求到现在么? 紫胤不出声听他继续说下去:“弟子只求师尊答允弟子,莫要不告而别私自离去就好。可以么,师尊?” 紫胤此刻只求避得这番让他连气也不敢出的尴尬,想也不想的应道:“好好好。” 百里屠苏得他一句话,直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和平日一般弯下腰亲亲他面颊,却见得紫胤搭在膝盖上的手掌一下握紧,便又顿住身形退了几步。 听得百里屠苏端着那交杯酒退出房中,又取了笤帚簸箕整理干净满地碎木残渣,而后恭身告退带上房门回到他自己房中休息,紫胤胸中吊着那口气,才算是长长的舒了出来。 紫胤起身推开窗门,泠泠山风轻柔拂面,今日一直绷紧发热的额头松快了不少。闭上眼想要略略养神,却突然一下又复瞪圆了眼。 ————等等,那混账方才要他答应了什么事情? ————不能不告而别私自离去?? 脑中便如一盆凉水泼了上来,瞬间清明。 该死的,他便怎么没想到? 不肯答应成婚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的话还可以走啊! 以自己御剑术一走了之,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莫说那混账,便是全天墉城上下一起出动,也决计找不到自己的。 到时眼不见为净,何等轻松自在?怎么也好过此刻在这里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啊。 紫胤想通此节,刚要御剑腾空,那肩膀却又跨了下来。 ————不可不告而别…… 居然连这最后一条退路,都在方才被自己不自觉堵死了…… 他平生素重然诺,但凡出口必然一字千金。即使再怎么违背本心的允诺,一旦许下,也本能的不曾想过毁诺破信。 紫胤毕生纵横天下,今日却处处掣肘,一身本领半点也使不出来。 然则却又叫他如何甘心? 紫胤一时左右无措,只得在房中来回踱步想要散散那满腹抑郁。突地瞧见床头墙上悬着的一个青玉葫芦,心中灵光一动。 ————对了,只说不可不告而别,可没说自己不能出门访友寻旧吧? 自己那么多仙友故交,挨个寻访一遍,怎么也能花个十来年光景。到时候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便还是头疼,也且留到那时候再疼去。 这一下只把他激动得再也坐不住,只在房中转来转去的看着天色。好容易候得那一线晨光挨挨蹭蹭的破开天际,便立刻以灵符传信,告知太华山的清和自己要上门寻访。片刻后清和灵符传回表明扫榻以待后,紫胤再不肯耽搁半分,取了那青玉葫芦捏起剑诀腾空而去。 就在执剑长老成婚第二日清晨,熟悉的清蓝剑光迅疾消失在天墉城上方天空。 一众弟子纷纷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执剑长老果然悔婚了!!” “百里屠苏那厮果然被抛弃了,哇哈哈哈哈!!” 一时欢声载道,沸沸扬扬。 最后,护短狂魔二号,天墉城下任BOSS一剑削平了习剑台上三人合围而抱的励剑石,以完美的诠释何谓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我师尊便是悔了师弟这门亲,莫非又瞧得上你们不成?” 一片寂静之后…… 再次响起的却是满地泪奔之声:“大师兄!人艰不拆啊混蛋=口=” 乱入的红玉大姐头:“剑阁天台对外开放,有跳楼需求的弟子请自行使用。” PS:削石桩拼dps的大师兄继续怒刷存在感~\(≥▽≤)/~ 写别扭的师尊好欢脱,不知不觉多拖了一章,说好的清和遛狗顺延到下一章XD 红玉大姐头安排跳楼的梗是在一个搞笑图上看到的,觉得好有爱顺手拿来用了。 如果大家多鼓励下我努力赶赶下章的“中国好师尊大会”~(@^_^@)~ 七 虽及不上天墉城修仙门派公许的天下第一之重,然则太华山亦然算得上人杰地灵,俊杰者众。 且因了其门下出了前朝一位中兴圣君,登基后遥尊其师清和真人为护国扶教上师,统御天下道门符箓,地位也就格外超然非凡。 而说到这位修仙者中与朝堂牵扯最深的清和真人,熟悉他的人即使清冷如紫胤,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此人真是个妙人。” 清和真人出身旧家门阀,少年时吟得好风月,描得好丹青。走得笼金鞍玉的马,博得玲珑红豆的骰。舞得泼水不进的剑,弹得破云穿石的筝,稳稳的将彼时当朝第一风流才子的名号霸了十余年。 他这风流才子的名头大到什么程度呢? 他那徒儿登基之后,有个旧家女眷曾悄悄面过圣驾,言说往日曾与清和有过一段花前月下的情。如今的孩子也是清和昔年骨血,要他那徒儿瞧在清和面上好生提携提携。 这等八卦若对象换做紫胤,百里屠苏和陵越多半直接送去一个“此人多半有病”“药不能停”的眼神了事。 而他那徒儿却是思索再三,恭敬谴书去询问清和是否果真确有其事。 虽然事后证明子虚乌有,清和真人亦只是淡淡一笑全不萦怀,然则其少年时何等倜傥风采足见一斑。 直到后来他因了牵扯入庙堂之事家业倾覆,不得已入了道门避世。却又能与短短数十年光景习得一身精绝道术,进境之速,震掉了门中一干白发苍苍的老道兄的下巴。 然则纵然已习得散仙境界,清和真人行止间却还是昔日旧家公子气度。行事潇洒,生活精致,好雅乐善烹调。总之半分不肯委屈自己,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紫胤与之相识百年,交情甚笃。去年紫胤生辰,他特特送了一幅逸雪仙鹤图贺寿。那仙鹤通体洁白,振翼凛冽风雪之中却只见闲雅自在。片羽轻墨点染,姿态生动几欲破卷而出,纵昔日吕祖妙笔起舞之黄鹤图未见逊色。 彼时清和笑言:“世间除却这逸雪仙鹤,还有何物可堪比拟紫胤真人御剑之姿?” 紫胤识他久了,只苦笑道谢不以为意。百里屠苏和陵越却私下交换了个甚以之为然的眼神,双双叹了句:“果真是个妙人~~~~” 昆仑山与太华山纵然相距万里,然以紫胤御剑之速也不过半日不到的光景。待得到了太华山,紫胤收敛剑光,清和已远远迎了出来。 二人道了个礼,信手接过紫胤手中青玉葫芦的清和将他迎入自己的诀微院:“怎么今日劳你亲自送这九霄冰露来?素来不是遣古钧或红玉来的么?” 紫胤听得他这么问,便知道昨日自己“成婚”的荒唐事还未传到此地,一时算是松了口气。淡淡道:“无事,不过闷得久了想出来走动走动而已。” 清和哈哈一笑:“来得正好,前日新得了一包绝好的‘白毫银针’,知道你要来便沏上了,你且来试试。” 紫胤素来知道他的品味,也就含笑道了声好。过得片刻备得妥当,但见茶汤清亮,银针点点交错浮动其中,如婀娜好女盈盈凌波起舞。 紫胤喝了半杯茶,拈了块清和递来的茶点咬在嘴里。 ————唔,椰子与松仁做的细点,就是好像太甜了些,不大合口味…… 等等!不对! 刚才那个闪过脑子的古怪念头是什么? 清和为人素来讲究,连自己都觉得他生活过于细致不似个修道人。他当日带的徒儿,那可是正经天潢贵胄出身,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也过得十分自在。 所以……方才自己脑中闪过的念头,莫不是传说中的——挑食??? 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沾上这毛病的?还厉害得连清和的手艺都开始挑剔起来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 至于那种什么‘屠苏做的比较好吃’这种念头绝对没在心里出现过,半点都没有! 见他拈着细点咬了一半又突然放下,清和奇道:“诶,怎么了?莫不是……不合你口味?”他素来知道紫胤除了爱剑之外,万事随意,所以这话明显也是问得没底气。 紫胤忙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起今日未见着南熏,问一声而已。” 清和朗声一笑:“南熏师叔么?她上月方得了一口沁月,正爱得紧。方才知道你要来,已忙忙赶去藏起来了。” 这下便是紫胤也有些掌不住了。“咳”了两声:“不过就是一口秋水一口斩星,也值当她这样?” 清和笑眯眯的看着紫胤只不说话,紫胤细想想自己这爱剑成痴的模样,也实不比清和爱吟风弄月的毛病好到哪里去,也有些啼笑皆非。 他细想想近日百里屠苏找来的那些上佳材料,颇有些‘财大气粗’的底气。便道:“你同她说,我近日新得了块上好的九幽焰骨,过几日便铸口新的还她,叫她不必老这么挂在心上。” 清和讶异道:“你倒好精神,竟有心情去刷侠义榜?” 侠义榜提供的奖赏虽然丰富,但参与的毕竟多数是人间的少年高手,更多的是取个磨练技艺自强之道。似他们这般的仙家多是自重身份,纵然有需要之物也是情愿花更大气力自寻途径,而不会轻易去接侠义榜的任务和后进争夺资源,否则岂不是叫仗势凌人了么? 紫胤一时得意:“自然不是,是我徒儿去替我寻来的。” 清和“哦”了声:“倒难得那两个孩子这般有孝心,却不知是你那大徒儿还是小徒儿?” “自然是屠……”一时口快的那个名字又到了嘴边,紫胤生生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横竖是我徒儿……对了,这露草如今状况如何?” 清和微微挑眉,似乎觉得他今日老是在生生的转换话题。却并不多问,指了指几上一盆剔透绿草叹道:“得你这许多年辛苦帮忙收集九霄冰露,又以太华山灵气滋养了这许久,想来苏醒之日不远了。” 那绿草砌玉为盆,晶髓为土。虽是无花无果,然则色泽青翠凝艳,茎叶舒展。别有番亭亭玉立,娇俏可爱的天然风姿, 紫胤细瞧那绿草周围一层盈盈浮动的碧绿灵光,奇道:“我瞧她灵气丰足,若只要化出人形,该早能做到才是,怎么耽搁了百多年?” 清和苦笑一声:“你说的没错,当日……其实夷则将她交托与我后不过二十年,她累积灵气已然足够化出人形,不过……不过夷则不肯而已……” 眼中浮出的那一幕,纵然百年岁月冉冉,可那龙袍加身,气吞天下的男子眼中一抹爱恋,一抹哀怜,却如刻在岁月中的深刻。 ———— —————— “师尊,你、你说阿阮已可复生?是真的么?”纵已不复少年时俊雅绝世的风采,人间帝王那般饱含期盼与希望的双眼,依旧如若晨星明亮。 清和点头道:“自然,虽然她灵气累积时辰不长,但也能让她化形十年,总能了你一场相思。” 富有四海,威加天下。世人瞧着这弟子何等至尊至贵,却有何人明了他后宫一后一妃皆是摆设? 皇后心机深沉,昔日用尽手段成为他登基助力。纵然艳色无双,然这徒儿看她,却无异红粉蛇蝎,至多算作个要小心提防却又值得借重的合作对象。 而妃子则是因了他后宫空虚,架不住朝臣们雪片似的上本,便用昔日行走江湖时收服的一名鱼妇女妖化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抬进来堵了众人口完事。 九重宫阙,天下红颜痴迷向往,却有谁知他不过心系一缕幽草清馨? 是以发现那露草已然足可化形,清和几乎比他本人还要欢喜,只为怜着弟子一番相思。 却见他只是低头思索不语并不附和,清和还只当他不放心,劝道:“你可是顾虑着她化形后忘记了你们的过往情谊?不过你也宽心,她性子娇憨,你只需与她好生分说明白,再好好爱护怜惜,想来不会多久,你们自能拾回那番缘分。” 他那弟子却细想想,只是摇摇头:“不、师尊,请、请不要让阿阮就这般化形……” 清和一时以为他魔怔了。 人间帝王摇头苦笑:“十年啊……还不够让阿阮陪我终老一场的。师尊,阿阮的性子,我知道。” “她若醒来,我相信她会如往日的待我,可那时候又如何呢?” “让她知道自己不过十年的寿数,她不会欢喜。她会日日忧心着,担心着她先去了我会不快活,觉着对不起我。这样的阿阮,怎会活的开心?” “我要阿阮醒来,是要她快快活活的过每一天。所以师尊,请你为阿阮培固灵体,重铸肉身。待得、待得有一日,她能不再受灵气流逝,随时朝不保夕之苦,再让她醒来罢……” 清和已然语塞:“可你、你可知这番功夫需时之久,只怕不下百年……到时、到时……” 他那弟子却只是转眼看他,眼中有哀伤,有悲恸,有入骨相思,有美梦寸碎。然则更多的,却只是情深不悔:“纵然那时陪在她身边的人已不是我,又有什么要紧?我要的,她给过我了。” 最终,一代圣君做了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纵然治国功绩无双,却不得不以宗室之子为继,青史野书多以其身有隐疾而叹。 “夷则生平最重要的女子唯有两个,红珊……已然是我力有不逮对不起她。便只此女……我无论如何要护她周全。” “结果这盆露草便这般交在我手上百年有余,还好,近日她新的灵体渐渐稳固,想来重生之日有数了。”清和说到这里,唏嘘不已。 紫胤略顿了顿:“你、你便没想过去找他么?”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死亡从来不是最后的别离。纵然人海茫茫,然而若当真有心,也不是无法可想。 清和含笑摇了摇头:“找来做什么?道法自然,不可强求。若我们师徒有缘还能遇到,我自然会好好珍惜。但若百年前注定缘尽,我再强求,又焉知对他是好事?别的不说,今生他若已娶妻生子,我岂不是妄造了一场孽?” 紫胤眉宇微笼,低下头去以茶盖撇了撇杯中浮沫:“前尘散尽,也未尝不是好事。” 清和却又是苦笑:“却只怕未能这般轻易散尽呢。” 紫胤讶然看他,清和指着那露草叹道:“若说此女,倒也当真聪慧。她那时……人形即将崩散……却也能大致猜到夷则会如何待她。便私下向我苦求,要我答允她无论她何时苏醒,必然要将此生种种悉数告知。” “她说,到时无论何等艰难,等上多少个生死轮回。总能寻得一世,全夷则一个白头终老。” 紫胤只得长叹一句:“她能有这番心思,倒也不枉了你那徒儿如此待她,只是……未免太……痴妄无明……” 两人说到这里,都是哑然无声。 千载之下,谁不是痴妄无明? 纵然修得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却又如何能跳得出这一个缘字纠缠? 缘动了,便有情,便有孽,便有……痴妄无明…… 清和苦笑看他:“说来你我倒也都是同病相怜,这师徒缘分上,都是一般的冤孽得紧……” 紫胤果是亦大有同病相怜之意,附和着点了点头,却听清和续道:“不过你比我好,至少,你还有机会,还不必重来。” 紫胤听到这里,不知怎的心中一动,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浮上脑海。 “弟子的这番心意,只想叫师尊知道。” “师尊是弟子唯一想要守护的人间真情。” 十年,不过短短十年……他的轨迹,却已然嵌入了自己的脑海。 莫说他身负凶剑煞气,随时性命不保,就算真能平安化解,也不过百余寿数。 在自己千秋万岁的生命里,这不过应该是一段梦境都算不得的短暂云烟。 可那孩子在自己生命里,却也只会有这一世…… 任凭自己再找上多少个轮回,看尽多少次春秋,百里屠苏便只是百里屠苏。 ……错过了,则或许只能永远错过了。 还有机会,还不必重来吗…… 背上如生了芒刺般再也坐不稳妥。淡淡道了声:“今日叨扰甚久,我也就告辞了。” 清和“唔”了声目送他出了门,却又远远叫住他:“等等。”信手从袖中取了个小小锦盒抛去。 紫胤接过打开,却见卧了一对碧玉雕就的如意,玉色盈盈,光转生姿。一时不解,信口道:“此乃何物?” 清和朗声笑道:“送你的新婚贺仪。” 眼见得紫胤背影凭空晃了几晃,竟险险是个要跌倒的样子,而后逃难般御剑逸上云端不见。清和抚掌大笑,一时大觉心中畅快,自去整治了几盘青菜萝卜喂狗不提。 而片刻后的太华秘境中,也再次如过往千百次响起不变的咆哮。 “清和你这个混账!!!到底要说多少次?老子要吃肉啊啊啊啊啊!!!!” “说你两句怎么了?说你两句走什么……诶诶诶……你别真走、至少、你倒是至少滴两滴菜油啊啊啊啊啊!!!!” 缘动一念,相缠,却未必不是永生。 是缘,是劫,却又有谁能分清? PS:看过一个古剑两对师徒的视频,尼玛只能说句。中国好师尊啊!!!!! 师尊你这是自投罗网啊,少侠可以放心了,这次基本可以入洞房了。 这么多年投食刷榜的功夫不是白做的啊少侠,要征服师尊的心要先征服他的胃啊,进不得厨房刷不得侠义榜你也敢够胆在家养尊剑仙?(哪里不对?) 最后!让我们给真正的神助攻清和同志点320个赞~\(≥▽≤)/~ 八 御剑奔在九霄云海之上,万里江山卧在脚下尽做一片苍茫。 紫胤心中,前所未有的生出一种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连清和这般的清净闲人都能笑眯眯的送上“新婚贺仪”,别的仙友那边……紫胤着实没那胆色再去丢人。 这一下无处可去,那却又怎么说服自己这是在“拜访故友”而非“不告而别”? 可这一来,莫不是……要就这般回去? 却又叫他怎么面对那个、那个混账孽徒! 不然便毁次诺又如何?寻处深山幽谷,且去自在清修算了? 可是、可是那混账若是煞气发作,无自己在旁以清气镇压,那却是做不得耍子的事体。 纵然他现在修为已然高深堪为天墉城后辈第一人,陵越也已进境不俗。可那煞气最易挑动人心怨恨哀伤之念,若是因了悲苦刺心而当真发作起来,单凭陵越,却又如何镇压得住? 虽然他行事如此忤逆混账,但、但自己的不告而别,现在想来……必然是会让他难受的吧…… ……若是屠苏他当真就此一个控制不住…… ……可、可若自己当真就这般回去,那岂不是、岂不是…… 诸般种种,只搅得紫胤心头茫然,御着剑只不知何去何从,漫无目的的随意飞去,待得回过神来抬头一看。 天墉城清气组成的万道霞光已在眼前。 紫胤眼前一花,险些从剑上直直便坠下云头去。 ————真真的孽障!!! 他这一时进不得退不得,只按着身形隐在半空,白皙俊雅容颜上羞窘得做了一片绯红。 耳畔却只听得羽翼破风之声“啾~~~~~”一声清厉长啸,阿翔振翼而至向他飞来。 紫胤素来知道它与屠苏形影不离,只看到它已仿佛见着那混账立在眼前,下意识便要转身奔走。却又想起自己毕竟身在这半空之上,那混账便是天大本事,也是上不来的,方才没做出那等落荒而逃的丢人举止。 却见阿翔急急飞到自己面前,“扑棱棱”的一个劲拍打着翅膀绕着紫胤翻腾身形。紫胤定睛一看,见它爪中钩着一物。 紫胤伸手取过,只看得一眼,已然是神魂俱裂般。 那是百里屠苏的手绢,红通通的染着一摊血迹,血腥气息犹未散去。 “屠苏!!”紫胤哪里还记得其他? 身形一折,一道清蓝剑光如电如风的直奔后山剑庐而去。 剑影落下,紫胤抬眼看去,却见那少年神色平静立在静室门口,如以往无数个等待自己出关的日子一般微微恭下腰:“师尊,你回来了。” 那面色沉稳肃静,倒似乎比紫胤还要好上几分。 这这这、这却又是怎么回事? 紫胤抬手指着那拍着翅膀落在百里屠苏肩上的阿翔:“它、它是做什么?” 百里屠苏瞧瞧紫胤手中握着的带血手绢,又瞧瞧肩上的阿翔。似乎想了想才弄明白事情缘由般,正色道:“弟子今早想着师尊房中使用事物不能不齐全,便一早下山去镇上买了张新的桌子回来。方才搬动时被包边刮破了手背,那手绢擦了血后便丢弃不要了,想来当是阿翔不懂事叼去玩闹。” 说罢抬起手来给紫胤瞧,手背上果然缠了厚厚一圈白布,隐隐还有血迹沁出。 但是、怎么看都怎么是个皮外伤罢了。 紫胤这才想起自己昨夜盛怒之下,将自己房中桌子拍烂的事儿来。他素来清修不重外物,房中陈设本就简陋,少了张桌子真是连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确实应当赶紧采买。屠苏一番解释,听来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 认真的瞧着神态自然的百里屠苏,和在他肩上转着头四处张望的阿翔。 ————怎么说也不过就是只鸟儿,分不清伤势轻重也是正常。 ————而且,再怎么聪明……也应该不至于到那等懂得狼狈为奸的地步吧? 心里正自揣测不定的紫胤见那少年拍拍阿翔背羽抬手将它放飞,一双黑漆漆的眼儿转了过来,直直看着自己:“阿翔不懂事,惊扰师尊了么?” 惊扰个鬼?! 便是杀了紫胤,总也说不出我一早毁约出走走了却又放不下你这混账自己折回来还被那扁毛畜牲吓得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才奔回来的。 ————说了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心虚涌了上来,紫胤轻“咳”一声,端着面色道:“为师、为师并非不告而别,而是、而是有些要事。” 这话说得他自己听来也没甚底气,百里屠苏却淡然点点头,道:“弟子知道,弟子瞧着那九霄冰露不见,便知道师尊是去了太华山。” 紫胤听他口吻认真,一时竟松了口气,连自己都觉得他也许是真信了。 却见百里屠苏又跨上一步挨到他身前,弯腰朝着他面上凑过来。 紫胤哪里还不晓得他的意思?雪白的眉毛蹙得紧紧的怒瞪着他,身子绷得僵硬。 少年却只是毫不畏惧的与他正眼对视,一双漆黑的眼里,只翻来覆去明明白白的写满了“你毁约了你逃婚了你说话不算话了你毁约了你逃婚了你说话不算话了你毁约了你逃婚了你说话不算话了你毁约了你逃婚了你说话不算话了”的委屈。 二人对视半响,最后紫胤终是咬咬牙关偏过头去。百里屠苏毫不客气的探过头去又是一吻,依旧的并不多做停留,但是那部位,还是毫不客气的换成了唇。 ————虽然很想亲得再深些久些,可是,还是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啊。 饶是如此,紫胤被他气得通红的面颊却也还是免不了的更深了几分。“哼”一声,拂袖便转身朝自己房中走去。 百里屠苏看着那凌霄花般的红色,再次开放在那漂亮的耳垂上,压下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摸的冲动。 趁紫胤一个不注意,百里屠苏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包上好五花肉朝树顶丢了过去,阿翔张口叼住,“啊啊~~~”绕着他头顶飞了几圈,自去寻找地方大快朵颐不提。 ————买了这么多年的五花肉,今天着实最超值! ————纵然隔了那么远,可那样熟悉的清气隐在半空,你就真觉得我会察觉不到吗? 房里正正中中处,一张崭新的老榆木圆桌。木纹光亮雅致,只桌缘处雕了一圈简简单单的灵芝纹样,桌角以黄铜包着厚厚一道封边,不用问百里屠苏手上的伤势正是从这里来的。 简洁雅致,确是紫胤素来喜欢的品味。唯一碍眼得让紫胤想要再次起掌将之一掌拍碎的缘由,便是桌上又是放着的那张熟悉的描金托盘,里边规规矩矩的摆着那两杯交杯酒,只不过许是为了防着落尘,搭了一方绢布在上头而已。 ————居然还在这里等着他! 紫胤只觉得脑中一时又是血气上涌,却只是再不若昨日那般的暴怒难抑,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交杂的羞窘尴尬。 转头看着那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进来的少年。 依旧平静无波的面色,依旧执着认真的眼睛…… 紫胤深吸口气,伸手握住其中一杯,却怎么也无法举起来。细致温润的手背上青筋浮动,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不去捏碎那个小小的酒杯,又似乎这个小小的酒杯本身便重逾千斤。 一只温暖的手掌自旁伸出,覆在紫胤手背上将那酒杯拿下。 百里屠苏平静的看着他:“师尊若是不愿意,无论多久,弟子都愿意等。” 紫胤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还是偏过头去。听得那少年又斩钉截铁般续道:“然则无论如何,唯有这片心意。弟子绝不言错,也绝不悔改,请师尊饶恕。” 房中一片寂静。 良久沉默后,紫胤侧身坐下,并未回头:“屠苏,我问你,今日,我若当真走了,你却要如何?” 百里屠苏显然并不意外他会这般问:“弟子便在这里等着师尊。” 紫胤微微侧过头来,却再未逃避少年执着乌黑的眼神。金色的阳光从窗棂上投射进来,那冰雪织就般的长发随这一动波光流转,冰蓝身影便不自主的被衬出一点虚幻的味道来。“那么……我若是一去不回呢?” 百里屠苏未加思索:“不论多久,弟子总也在此等着就是,只是,弟子求师尊一件事。” 紫胤凝眸:“何事?” 少年认真看着他,眼中是一片明明白白的赤诚:“弟子只求师尊,莫要与弟子说得明白。只让弟子还留着个念想,想着,想着师尊不过是同今日般,在哪里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而已。这样,便是一生,弟子也能心无怨怼的等下去了。” ————荒唐! 紫胤心中有些想骂他。 ————你那些行侠天下,救急扶危的梦想呢? ————你那些想要踏遍万里山河,看尽长河落日的豪情呢? ————便要为了这样的、这样的事情,就这般全都丢下了么? 然则,紫胤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出口。 从昨日到现在,桩桩件件,叫自己措手不及慌乱不堪,气恼羞愤不已。 恨他忤逆不肖,居然对自己生出了这般大不敬的心思。 气他恣意妄为,一步步算计得自己莫名其妙吞下这般天大冤屈。 怨他胆大包天,不顾自己百般尴尬,依旧将这场闹剧做到无可挽回。 可是唯有一件事,自己却从未怀疑。 他的心意是否真诚?他的举动是否儿戏? 那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别人不懂,他却不是不懂的。 自小到大,岁月中的点点滴滴,此刻似乎走马灯一般涌到眼前。 他小小年纪跟在自己身边,受着山居寂寞,学着那些高深武学,习练得双手磨破流血不止,却从来不曾叫过半个苦字。 他性格坚毅,无论被其他弟子如何欺负刁难,却从不肯和自己说半句委屈。 他身负煞气每每发作生不如死,每次缓过劲来,却永远只是第一句关切自己可否因替他镇压煞气过度劳累。 他无论习武何等艰苦,只要自己未曾闭关,也必然要坚持着照顾自己起居饮食,纵然最初只是手艺平平,却不知何时自己竟已那般习惯他做的哪怕只是一粥一饭。 他听自己说那许多枯燥的锻剑理论,只是为了学会替他寻找合用的材料,讨他哪怕一星半点欢喜。 他的这番心意,看似来得不知所措。却又何尝不是早已渗透进自己周遭所有的点点滴滴,在这十年岁月中无孔不入的包裹了自己整个生命? 唯有这片心意,绝不言错,绝不悔改吗? ————真真的孽障啊~~~~~ 紫胤不觉间咬了咬下唇又复松开,他唇色本就生得淡,此刻那下唇内里便因了这一咬,格外的衬出一片嫣红来。几个细细的牙印浮在薄薄的下唇上,便似周遭一片三月桃林,他信步树下,随风飘落沾染其上的桃花瓣,极清冷端正中的一点旖旎。 自己不是不曾想过要逃,最终却发现放不下逃不开。 这是缘,也是孽。 然则道法自然,无论是缘是孽,皆是……自然。 罢罢罢。 ————还有机会,还不必重来啊。 于是,蓝衣银发的仙人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竟然如此,屠苏……你此生能活多久,我便陪你多久罢。” 举杯,一饮而尽。 少年眼前,飞了一地桃花乱落如红雨,暖了一璧芳草连天醉春风。 事后数月,紫胤冷眼瞧着少年背着自己偷偷发笑,便追问他何事。百里屠苏摸了摸他的心情,方笑道:“并无什么,只是想起师尊那日的样子,倒是,倒是有几分像在喝断头酒。” 紫胤一愣,再细细回想自己当日心情,竟也果然依稀有那么几分味道,不觉啼笑皆非。方要肃了面色责骂他两句,却已被那人揽着腰身带过,一时稀里糊涂,不知人间天上。 (完) 嗯嗯,顺利平坑,回头写几个小番外,炖肉少不了,暖暖的婚后小生活也少不了。 啊啊啊,总觉得好便宜少侠,一忽悠就忽悠了师尊十几年,最后逃婚了还自己回来自投罗网,捂脸,师尊不要空明幻虚剑秒我。 莫名其妙出现的后记 成婚第三日,在习剑台上的弟子们几乎是翘首企盼望穿秋水的眼神中,那道清绝身姿再度出现众人眼前。 依旧的蓝衣玉冠,仙姿出尘,端正容颜上威仪不减半分。 然而…… 想到那诡异的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的时差,再看看那仙人身边素日是略退半步,随侍其后如今却与之并肩而立,神采焕发的黑衣少年。 习剑台上再次响起一片泪奔之声:“百里屠苏你个混蛋!!” 再次乱入的红玉大姐头:剑阁天台再次免费开放,有跳楼需求的弟子请自行前往。 Ps:不要问我跳楼这个梗要玩多久?完全停不下来~\(≥▽≤)/~(滚!) 顺,那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啥的不用想,少侠能吃到就不错了,师尊发起飙来少侠也抗不住啊XD 说好的炖肉再等等呗,先把几个脑洞补补,最后一次放TXT下载比较方便大家。 小清新(你确定)的婚后小段子啥的先来几发。 振夫纲神马的少侠你醒醒吧,敢娶个冰山美人你就要做好当“耙耳朵”的心理准备。炸毛的师尊神马的各种有爱啊捂脸。 婚后生活小段子 段子一 百里屠苏一边收拾着包袱一边嘴上交代:“这次侠义榜悬赏的那块星殒铁着实难得,我一定会为师尊你弄来。点心我早就备好,伙食也交代了师兄过来照料,若是顺利前后不过三日功夫就能回来,师尊你可千万好生照顾自己。” 基本已经放弃和他就自己不用吃饭这个问题沟通的紫胤想想那任务还是有几分凶险,开口劝道:“那星殒铁我不要也无妨,你还是莫去了吧。” 百里屠苏正色:“师尊放心,我养家了这许多年,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紫胤:“…………!!!!” 一时抓住个很了不起的字眼的紫胤瞪圆了眼:“等等!什么叫、叫你‘养家’?” 百里屠苏认真看他:“难道不是吗?” 屈指数着:“师尊你想想这些年,饭食炊米是我负责,家务是我料理,师尊用的铸剑材料也是我去寻的。师尊你负责的,除了在天墉城教习弟子之外不就是铸剑,什么时候管过家务?” 言罢亲了亲呆若木鸡的紫胤:“师尊放心,我们南疆家家户户历来都是如此,我爹娘也是这般。我不会做得比我的先辈们差,委屈了你的。” 石化中的紫胤:“…………” -_-|||这种一个字都不想承认可是完全无法反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段子二 陵越苦口婆心貌劝解:“师尊放心,师弟办事不是没计较,他若说了不会有差错便不会有。莫要为了挂念师弟,连饭都不用了啊,” 尚未从“养家”打击中恢复的紫胤:“…………” ————你倒是哪里看出我是挂念他不肯吃饭的啊? 当然陵越手艺不合口味没胃口不想吃这种实话也不能说就是了…… 想到往事,紫胤看着陵越:“陵越,当日你怎敢、怎敢就问都不来问我一句,便同屠苏去向涵素请婚?” 陵越一愣:“可师尊你不是同师弟情投意合的么?弟子不帮你们,帮谁去?” 紫胤还是想不通:“这等事你到底哪里看出来的?” 陵越不解的看他:“若不是,那师弟整日那般、那般亲近师尊,师尊不也没不愿意么……” 紫胤几乎都有点垂死挣扎的感觉了:“可、可那真的只是他小时候的习惯,我只当他长大了一时改不过来而已。” 陵越认真看:“师尊,那个,我觉得吧。师弟他只是面瘫,不是脑瘫。” 继续石化中的紫胤:“…………” 段子三 “可恶啊!那个百里屠苏,老是霸着执剑长老。” “就是就是,都不晓得执剑长老怎么想的,居然、居然真的同意他了。” “啊啊,那么高贵的仙人,一定是被那小子骗了才……” “不然这样吧,我们趁他这次回山的时候,到山下去堵着他,好好教训他一顿好了。” “可是,那小子的身手……” “放心吧,这次侠义榜的任务很难应付,他就算赢了也肯定会受伤,不会有还手之力的。而且我们只是教训教训他,不用做太狠,出不了大事的。” “好好好,这就去多叫几个师兄弟一起……执、执剑长老!” 几个说的眉飞色舞的弟子一时得意忘形,竟没注意周遭,和出来散步的紫胤便撞了个正着。 几人吓得腿软,纷纷跪倒在地求饶,却不知面前那人心里比他们纠结了何止百倍。 ————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其实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的。 ————横竖他们都说了不会做太狠,那混账也确实有些该教训了。 ————可这口该怎么开啊?直接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吧’? 思来想去的紫胤眉头不觉拧紧,只不知怎么开口。 那几个弟子细细将他神情看在眼中,片刻沉寂后,再次开口,却是个个语带哽咽。 “此事都是我们不好,明知执剑长老你、你们情深意重,还有此非分之念,请执剑长老息怒。”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执剑长老莫要着恼。” “呜呜,执剑长老你当日执意下嫁,我们也只是不服气,真没想着把屠苏师弟如何,执剑长老你可莫要放在心上啊。” 昏头涨脑的抬手挥退众人的紫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情深意重这些东西你们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啊? ————执意下嫁这种话是谁传出去的啊? ————我真的只是想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而已好不好!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何况紫胤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于是可想而知的…… 一道冲天剑意冲霄破云而起,剑光匹练般奔着龙星商会方向而去。 段子四 龙星商会外 一群江湖人围在侠义榜下,怨气冲天群情激奋。 “可恶!谁那么狠啊,一个人把侠义榜的任务全部接完了,还说免费?” “是啊是啊,百眼魔君蜃魅混沌这些怪物就算了,连个猫妖狗妖都接光了,还给不给我们留点活路?” “不会又是肥鸟大侠他们那个暴力碾压团吧?” “谁知道啊?” 说话间,但见榜单已光速飞快刷新,一个名字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飞着跳上来。 “这、这这什么速度?” “这是刷榜吗?这是撕榜好不好啊喂!” 待得众人终于费了好大功夫看清楚那个名字,一片死寂之后……集体抓狂! “……这样明目张胆的开挂真的好吗?” “可恶啊!本身已经很暴力了,还带这种逆天亲友团来有没有搞错?” “肥鸟大侠他们做事也太不厚道了吧,我这次可连车马费都得搭进来了。” “有这个精神干脆回去家暴啊,你们考虑一下普通人的感受行不行!” 而就在此时,站在侠义榜的任务传送法阵外的百里屠苏感应着内里那道冲天剑意,面无表情默默挠墙。 ————可恶,这是搞什么?我出门前明明哄得好好的啊(少侠,那是你的想法- -)怎么一转眼就气成这样? ————算了,刷怪好过刷我…… ————可是这任务好像都没剩多少了啊……再没怪刷搞不好是真的要刷我了吧…… ————就算这次哄得下来,估计也最少得闭关两个月…… ————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谁在背后这样害我? 旁边同样也是怒火汹汹的方兰生拍桌子打板凳的抱怨:“我说木头脸,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跟我二姐求来这次出门刷榜的机会,这可好,一个小雪怪都碰不上,可不是白出来了吗?喂喂,我说你师尊不是嫁给你了吗?你倒是去振下‘夫纲’管管啊!” 抱怨得口水都快干掉的方兰生看着依旧木头一样杵着的百里屠苏,认真的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般“哦”了声:“我说,难不成……这会儿是你师尊在‘振夫纲’?” 奔腾的黑气隐隐浮动…… 旁边一干伙伴纷纷涌上,泪流满面的拖走这口没遮拦的家伙。 “闭嘴啊,你再说,你再说!是不是想明天的侠义榜把屠苏哥哥当头号任务发布了啊?” “那个,那个啥,恩公你冷静,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剑仙大人只要高兴,他想怎么刷就怎么刷。” “公子,你好好和主人赔个罪去吧。” “就是就是,苏苏你千万不要把兰生的话放在心上,最重要是先哄哄剑仙大人啊。” “屠苏哥哥不要气了……” “恩公冷静……” “苏苏乖……” “公子……” “…………” “……” 世界,依旧和平美好。 段子五 语重心长的陵越:“芙蕖啊,正所谓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瞧瞧你,整日这么贪玩怎么行?” 芙蕖笑眯眯抱着他手臂撒娇:“有大师兄和屠苏师兄你们那么厉害,反正我怎么练也赶不上你们,光大门派也用不着我,大师兄你还是让我去玩玩吧。” 陵越正色道:“我与你屠苏师兄再护着你,那也不及你自己有本事来得好啊。” 想了想:“你看像我师尊,看着冷淡其实那般好脾气的一个人,但他功夫那么高,天下谁敢轻易得罪他?” 芙蕖“哦”了声,睁大一双葡萄珠般的眼儿天真无邪的看他:“所以几百年就遇到个屠苏师兄,摸透脾气就把他骗到了是吗?” 无言以对全身脱力的陵越:“…………” ————OTL师妹我真的给你举的是正面典型不是反面教材好吗? PS:算是师尊和少侠的成婚小纪念,少侠继续气管炎气场MAX全开中,师尊继续傲娇炸毛不解释。 是说,有人能看出这个故事里埋了个悲剧伏笔吗?望天~~~~ 凌霄这个欢脱文开的脑洞后补却是个超级悲,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的脑回路OTL 于是看抽风程度吧,正常的话就不写下去了。 何处岁月当静好 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夜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江都城繁华富庶天下闻名,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更是城中名胜。 但见城中灯楼高耸,金光灿烂。各色花灯有的艳若春花,有的巧如鸟兽,有的题了名家诗词尽显风流雅致,有的描着美人工笔道遍婉转旖旎。 人声鼎沸中,那元宵,糖人,花馍各色可口小点的香气更是从城东飘到城西。 灯下人影憧憧,双双对对挽了自己心上人行歌踏月。或一起捧碗香甜可口的元宵甜甜蜜蜜的吃了个眉开眼笑,或对着阑珊灯火指天誓日的说一堆傻气得紧的俏皮话。或半真半假的撒娇卖痴换得个心上人赔罪哄劝拿了肉麻当有趣。 笑语盈城,灯火不夜天,所谓人间太平当如是,直叫人不羡九重天。 然则在这一片欢然喜悦中,却有两道身影似乎相当格格不入的嵌入了其中。 但见当头一个蓝衣男子低着头负着手,看也不看的一路疾步走来。身后一个黑衣青年离了半步的跟随其后,模样十分小心翼翼,似乎怕跟得远了丢了踪迹,又怕跟得近了惹了他似的。 说来也怪,这满街摩肩接踵举袂成幕的人流在他面前竟是无物一般,也不见他抬头看路,却总是能与所有迎面而来的人体堪堪擦身而过绝无碰撞。 有人也觉了他形容有些怪异,忍不住多看几眼,待得第一眼,只觉那男子五官平平神态木然,放人堆里甚是不打眼。然则再仔细一瞧第二眼,那人已走到头里只留个背影。那背影却是身姿挺拔风华卓然,也说不出哪里有什么奇特,只是便那么随随便便一站,便真真的算得上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待得想要再看清一些,那蓝衣人却已消失在川流人群中,渺然无迹了。 且说那黑衣青年小心翼翼的跟着那蓝衣人一路出了城,眼见周遭渐次人烟渺渺,那人无所顾忌,身影越发的惊鸿流光一般,心头大叫不好也运起轻功发奋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赶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城中繁华早已抛得远远。黑衣青年追到一处僻静河岸,但见周遭水声泠泠,几点归鸟盘旋。那人身姿渺然,然空中那道若有还无的清气只盘旋不去。 情知便是把腿跑断了也是拿那人莫可奈何,百里屠苏默默叹了口气,略略恭身道:“弟子行事不当甘受责罚,师尊请息怒。” 片刻的沉默后空中传来一道冷冽嗓音:“闭关一月,面壁一月。” ————还好,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百里屠苏松了口气,恭顺应道:“是。” 那声音却依旧冷冽淡漠:“我闭关一月后,你再去面壁。” ————这不是两个月不用见了?? 未听百里屠苏应声,那声音又淡淡道:“你若不喜欢,次序换过来也是无妨。” ————那又有什么差别? 百里屠苏那肩膀一下耷拉了下来,没精打采的应了声:“弟子不敢。” 待得他话音落下再抬头看去,那蓝衣身影已立在眼前不过半步之遥,似乎他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离开也从不消失。 ————我冤!! 百里屠苏心里只恨得咬碎了牙面上却半分不敢显。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握住那人微凉手掌。紫胤“哼”了声挣开,那火气明显的还没过去,但总算没拒绝他靠近自己身边。 且说两人成婚已近三载光阴,紫胤虽是清冷惯了的性子。然则本就对他关切,他又下足了水磨功夫百般体贴,倒也哄得紫胤时常展颜。 百里屠苏终是少年性子,偶然耐不住便拉了紫胤下山转了几圈。紫胤倒也无可无不可,横竖当游历四方便是。二人一路随性而行,其间行侠无算。每每回山后,致谢信函雪片似的几乎淹了天墉城。 只是到得后来,事情却似乎有那么些不对味了。 紫胤是绝色,无关男女性别,也非柔媚之态。虽会震于其气势,摄于其威仪。但他那样一个人,只站在那里任谁看上一眼,也都得承认一句,他真真是绝色。 往日这绝色固然名满天下,然则毕竟是九天云鹤,潜渊冰龙。任谁也不敢生出半点非分不敬之心,然则如今……那却是真真被他百里屠苏给拽到人间来了。 是以那雪片似飞到天墉城的各方书信从最初的单纯道谢敬仰,慢慢的却变了味儿。到得最后,来信三成是问百里少侠有没有兴趣娶小妾,余下七成倒是问剑仙大人有没有兴趣改嫁的…… 百里屠苏甚有先见之明的把所有来信截下烧毁,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去几乎拔光了阿翔背上的毛。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当然他家师尊倒是不怕贼来偷。就他师尊这座冰山,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冻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滚回去。 可、可那也不代表他就喜欢被贼惦记啊! 尤其是想到倘若被他师尊看到那“改嫁”的字眼的下场……百里屠苏觉得他基本可以直接考虑自己的下场了。 这一来百里屠苏倒是消停了很久,直到今日元宵方又央了紫胤同自己来江都看灯,出门前还特特让紫胤用了法术掩住形貌。 如此果然一路无事,到城中游荡了半响。他却好死不死的忆起了升平茶楼素斋的味道,两人便一起去寻了个齐楚阁儿。点了几碟梅花包子,蜜枣如意卷子,荷叶豆腐,山珍红豆糕的素食,果然也对了紫胤胃口。 两人便一时对坐,默默吃着茶点,瞧着茶楼外车水马龙。虽都是静默无言,却也不觉生出几许浮生如斯的温暖来。 却听得那茶楼中堂说书人“啪”一声拍响了惊堂木,朗朗道:“各位看官,今日小可便来同诸位说说这侠义榜头一号的少年英雄——肥鸟大侠。” 紫胤几乎没撑住笑得喷了茶。 他虽知百里屠苏在侠义榜上名头甚大,却素来只当他挂的本名,断没料到他的名号挂的如此、如此、嗯、彰显个人风格…… 百里屠苏心里大叫不好,当下便要拉着紫胤走人。紫胤却被他窘迫样子激得有些幸灾乐祸只不肯动,百里屠苏无可奈何,只得坐立不安的陪紫胤坐下去。 当下但见那说书人口沫横飞,气势汹汹的将百里屠苏行侠义举先讲了几件,那惊堂木又是“啪”的一拍:“……最终这肥鸟大侠少年英雄,终是赢得其师紫胤真人许婚。二人自此结成神仙眷侣,好个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也。” 紫胤直接石化了。 须知天下人但凡还有舌头耳朵的,便没个不爱八卦的。尤其这八卦对象还是紫胤这般素来清冷高傲,从无半分行差踏错的绝世人物,那简直就是普天同庆啊。 昔日得知这个八卦,清和真人是笑眯眯的当面送了紫胤“新婚贺仪”把紫胤窘得飞逃,南熏真人则是同着息妙华饮茶时,就着这桩谈资欢欢喜喜的多送了三盘点心,而且这个贺法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连那等跳出轮回的仙家都不免如此,何况天下的普通百姓? 一时以这等靠嘴皮子功夫的说书人出头,编纂出这部“肥鸟大侠得美记”四处传颂,所开讲处人人听得欢笑颜开,瞬时风靡大江南北。其间更有不少“风流才子”倾情润笔,那内容,怎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荡气回肠百转千回可形容一二? 那说书人先说到二人成婚时,紫胤还算能忍。然则待得那说书人见今日捧场的人多,银子铜钱纷纷不绝落入口袋时,越发眉飞色舞,那内容么……自然就…… “且说肥鸟大侠与紫胤真人,一个少年英雄,一个美人如玉,真真叫天作之合……” ————少年英雄就算了,哪个是美人?哪个啊! 若非顾虑着此地都是些普通百姓,紫胤真真是连灭口的心都有了。 偏那说书人的话题,已经发展到光怪陆离的境地。一会儿将两人花前月下诸般海誓山盟的情状说的宛如亲见。到最后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涵素也逃不了无妄之灾,被拖出来客串了一把想要棒打有情人维护体统的法海,逼得紫胤几乎提剑杀出天墉城等等,着实躺枪躺做了一只刺猬。 旁边的百里屠苏也是如坐针毡,想劝又不敢劝,心里只连连叫苦不迭。别的不说,他和紫胤成婚三年,出尽了水磨功夫,也不过哄得紫胤肯在枕席间略顺着他些儿而已。 那位说书人口里与他“花前月下”,还为了与他双宿双飞险些“仗剑杀出天墉城”的“剑仙紫胤”若是真站在他面前,只怕他才真的要问句——“阁下哪位?” 最终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且说紫胤瞧着百里屠苏站在自己身边,垂头丧气的模样也是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今日百里屠苏着实是无辜了些。 可是、可是当日明明是这混账算计的自己,怎么、怎么就被传成了这样? 又是觉得自己冤了他,又是恨他害的自己落到这般尴尬境地的紫胤抿着唇不发一言,然则片刻后百里屠苏再次伸手过来握住他手掌轻轻摇动时,终还是任他握着了。 百里屠苏偷眼见他神色略有平复,忙打蛇随棍上的道:“师尊,我们坐一会儿等看放孔明灯好不好?” 紫胤刚要下意识拒绝,却听得他道:“师尊要罚,回头回天墉城再罚,今日可是答允过屠苏的。”便又抿着唇,任他拉到一旁僻静草地坐下。 月正中天,远远的灯火通明格外衬出此地水声潺潺,月光清辉下波浪袅袅,静谧柔婉如工笔画卷来。 紫胤方坐下,突然旁边便是“扑通”一声,一个活生生、毛茸茸的东西便串进他衣摆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止。 “咻~~~”一声长鸣,阿翔拍打翅膀在两人头顶盘旋打转。 原来它随着二人飞到附近便自去捕食,追着只灰兔一路赶到这里。那灰兔已是精疲力竭眼看就要落入它利爪之下,它虽是个懵懂无知的俗物,然则紫胤周身那清冷强大的仙气却最是能令这些动物安心,是以只飞扑到紫胤脚下求救。而阿翔则是二人喂食惯了的,瞧着那灰兔扑到紫胤脚下便更是不去,只等二人将那兔子丢给它。 紫胤看着那兔子匍匐在脚下抖着耳朵的模样,轻叹口气道:“你将阿翔赶开罢。” 百里屠苏打了个手势命阿翔去别处觅食,见紫胤伸手将那兔子抱起检视它可有受伤,扁了扁嘴道:“师尊常说世间生灵‘物竞天择’,如今可是偏心了,阿翔也是生灵呢。” 紫胤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虽然如此,阿翔便是不吃它也有你喂食,可它今日竟是遇到了我,便也是一场缘法。” 那兔子在他掌中渐渐安静下来,再不那般只发抖如筛糠,而是抽着鼻头,闻了闻紫胤手上气息,转了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珠瞧着他。 紫胤见它只是惊吓过度并未受伤,便将它放入草丛,那兔子立着耳朵转了几转,蹦跶着去了。 身边一个温热的身躯凑了过来,百里屠苏在他面颊上轻轻吻了吻,笑道:“瞧师尊那般喜欢,我还以为师尊要带回天墉城养着呢。” 胡闹! 紫胤心里这般想着,皱皱眉要呵斥,百里屠苏却早已乖乖坐开了去。紫胤也只得叹口气,道:“道法自然,无不为,无所为。救它一命是自然,不与它牵扯过深亦是自然。别的不说,带回去招的阿翔成日惦记,只怕吓也吓死了它,岂不白白枉费我今日救它?” 百里屠苏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突的伸手环住他柔韧腰身,望着他道:“师尊,你总说万事自然而为不可强求,那么,到得弟子轮回转世,你,会来找我么?” 望着紫胤的眼乌黑深邃,与方才的兔子着实没什么不同。 紫胤认真的想了想,长长的喟叹一声道:“我不知道……” 百里屠苏手上拈着回复本真的法术,轻轻抚摸着紫胤的面颊头顶。随着他手指细致动作,银发如瀑,仙姿清绝的熟悉姿容再次出现在眼前。 紫胤略略挑眉,看着他的眼中,竟有一丝百里屠苏前所未见的茫然之色:“你我今生缘分已是难得,若我他日强求,未知对你是福是祸。然则是劫是缘,从来存乎一心。缘动心动,或只是一念一刹,却又与永恒何异?” “屠苏……我,确已心动……此念竟生,究竟会否加深为执着,我,还不能知道。” 百里屠苏的额头凑了上来抵住了他的,素来清凉的肌肤被那比一般人略高些的肌理这般挨蹭着的感觉很好,于是紫胤在他的唇轻轻印上的时候并没有躲闪。 青年低沉的声音响在静谧的夜色:“师尊,都是弟子不肖,累你多了这番烦恼。” 紫胤认真的将他推开,正色道:“你如此说,才真是枉费了为师的一番心意。” 百里屠苏握住他手,面色有些沉重:“当日之事……我知道师尊是并不愿意的,只是纵容着我,才……” 紫胤截断他话头:“无错,我当日允你,是为你那句‘唯有此心绝不言错绝不悔改’,我知你心意定了从无悔改,我,我并不知道答允了你他日是否会后悔。但我确定的是,我若弃你去了,我他日却必然会后悔。” “你心性如何我再明白不过,这番心意你竟无法收回,我若弃了,你必然心结难去,抑郁不快。只怕一生都不会快乐。” “而你当日所为……虽有算计,却无强迫。竟如此,看重你如斯的是我,舍不得你难受一生的是我。是以便是我紫胤甘心为你堕入这场纠缠,竟是我一念不舍入此缘法,却又与你何干?” 那声音清朗坚定,如他眸中那抹明亮澄澈。若青空万里,若空谷新雪。纵琉璃水晶,不如其明澈之万一。 青年哑然失笑。 这人呵,这人呵。 这般孤高清绝的风采下,却能至坚若此,至柔若此。无论身处如何的无边黑暗,他都能如若那第一缕刺破暗夜的曙光辉映着自己的全部生命。 秉仙家之骨,怀柔悯之心。从不推诿,从不怨怼。而是始终如一的,付出他所有的关怀与情意,如空气般包裹着他生命中所有珍爱重视之人。 低笑着将环着那人腰身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瞧着那人洁白面上一如往日飞起的浅浅绯红:“能倾慕上师尊,真是件很幸福的事呢。” 那人的脸色越发红了些,似乎低低的骂了声“胡闹”偏过头去,百里屠苏便就势凑过头去,虔诚的吻着那发红的耳垂。 美丽而温暖的颜色,如他幼时最爱攀上的昆仑绝顶上凛风傲雪,当春而放的凌霄花,他生命中最美的颜色。 松开紫胤,百里屠苏的声线坚定道:“师尊答允弟子,若来生真要来找我,便要愿意如今生这般接受弟子心意,再来找弟子。否则,便彻底葬了这段缘法可好?” 紫胤微微不解的偏头看他:“为何?” 百里屠苏坦然道:“只因弟子不愿受那求不得苦,到时若是一心倾慕师尊不得回应。只怕更是难过,还不如自开始,便不知这滋味的好。” 紫胤失笑:“说什么孩子话?轮回即是新生,便是到时我说要同你在一起,只怕你还躲着我这臭道士呢。” 其实他也真有些不知这孩子怎么那般喜欢自己。 自己生得虽然好些,但那孩子着实也不是个看重皮相的。且性子还那般冷淡无趣,素日里连个好颜色也不时常给他。是以紫胤是真的觉着,这孩子就是自小人见得少,与自己亲近太过,又是个死心眼,动了心便改不过来的才…… 百里屠苏凝视着那澄澈的冰蓝瞳孔,眼中是极真诚的热切:“怎么会?师尊不是说,转世与你眼中,不过是换了一身皮囊,内里灵魂,始终是如一的。” “竟如此,只要弟子这片灵魂还是原来这个。这里……”他拉起紫胤的手,按在自己跳动的心房上“都必然会记得师尊,思慕着师尊的。” ……还真是……孩子话啊…… 理智让他明白,这些话多么得天真幼稚,没有一个字作得准的。 可是,那指掌下蓬勃跳动的心脏,那闪烁热切如星辰的眼神,都让自己那颗看透世情沧桑,懒问时光流转的心在此刻如世间所有的愚人般。忘却了所有的轮回往复,记不起何等的天道无常,只是诚心诚意的说了个“好”字。 是劫是缘,存乎一心。 而这颗心,至少在一刹,是动了。 一刹,永恒。 紫胤默然了一会儿:“屠苏,我知你今日如此,是为着我明年天劫之事。” 修道人每五百岁一次天劫,其魂应诏入天界,受十二道天雷轰下以全身解数抵挡撑持。受得过修为大进,受不过魂飞魄散。 紫胤修道百年,成仙四百年,算着日子正该是明年。 其实天劫之意义所在,本是彰天道无穷,辨明善恶。若是素来修持功德,卫道行善。那天劫也不过就是个警告勉励的轻重。然若是逆天而行,诸恶奉行,那就必然是能把三魂七魄直接轰成飞灰。 紫胤本就秉性正直,成仙以来更是素行端方惠泽苍生,算算那天劫不过就是有些危险,断无不能安然度过的道理,因此他自己是真没什么放在心上的。 倒是百里屠苏这些日子刻意讨好亲近,时常在他身边流连不去。 紫胤心中知他放心不下,却又实在不知怎么安抚他,便如幼时他为自己亲手烹煮食物一般不知如何拒绝那种紫胤觉得自己真的不需要但却想起来就心中发暖的关切。 百里屠苏静静的将头枕在他肩颈处:“我并非担心……我知道师尊一心渡劫,也是为了增进修为,可为我祛除煞气。只是觉得辛劳师尊了而已。” 紫胤这些年为着替他镇压煞气,几乎每月便要耗损修为为他加固一次封印,而后闭关十数日方能恢复个七七八八。算算收他入门后,紫胤修为竟是再无寸进。 紫胤却挑眉看他,有些怒其不争,却也有些怜其不舍。 到他这般境界,修为欲再上层楼本就难如登天,欲要突破瓶颈最快的方法也就是度天劫。是以紫胤从未觉了什么,偏这孩子老是看不开。 此刻但见漫天灯影摇曳,点点星辉光芒徐徐凌空而起。一时天上地下,再分不清今夕何夕。 紫胤银色长发在这漫天孔明灯中衬着如琉璃映冰,水晶照雪。轻缓了声音道:“屠苏,你竟知我心意,便更不该再自轻自艾。我说过,这番缘法,是我一念不舍甘愿堕入,那么无论如何对你,都是我甘心情愿。” “你若一直这般挂念着亏欠连累我多少,才真的是辜负了我的心意。” “屠苏,你的来生,我尚不知会如何。” “但,你我今生……我还不愿就此缘尽……” 细长微凉的唇轻轻印下,轻柔如落花乱蝶,一触欲走的下一个刹那,被对方扣锁后脑有些大力的带回。 倾尽所有热情与爱恋,唇齿交缠。 水波潋滟,风声泠泠。 此际此处,岁月静好。 良夜如斯中,偶有一两声轻语若有若无的飘了开去。 “师尊……” “唔?” “那面壁一月与闭关一月,能放到同一起么……” “……免谈!” 番外:春冰渐破 (额,说好的炖肉段子。嘛嘛,总觉得一下攻略这种级别的冰山美人少侠修为不够啊。需要好好点点技能神马的啊。 还有,我是足控不解释,嗯嗯~~~ 于是大意就是少侠自强学习的故事……有人信的话→_→继续捂脸滚走。) 云散雨歇,烛火下晶莹闪动的汗珠滑过撑起身体的精瘦臂膀,少年细细端详着那枕上一头冰雪掩映的发丝间微微阖起的眉眼和泛红的耳垂。 虽然算不得什么饱览群书的风流才子,但百里屠苏真的觉得,世人所说的眉目如画,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凑上去拨开凌乱散落他面上的发丝轻吻他面颊“师尊,可还好么?” 紫胤抬眼看了看他,面色虽是未褪浅浅飞红,冰蓝瞳孔中却是极认真的平静:“你好了便成啊。” 百里屠苏当下直想抓狂。 若说两人婚后日子,倒也算是过的平顺,唯有这事上,真是叫他有些无处着力了。 紫胤这口神仙肉他惦记了这许多年,素得眼里都几乎要冒出红光来。 好容易半是哄骗半是耍赖的把人哄到了手,纵然内里真正端倪他自个儿想起来也有些发虚…… 他早将紫胤这慢热的脾气摸了个透,这些年着意体贴卖乖下足了功夫,果然紫胤舍不下他气过怒过走过最终还是点了头。 然则如紫胤这般慢热的人却都有个相通的脾气,要他们接受一种改变固然是千难万难,但一旦当真接受了那种改变却也处之泰然得过了头。 他这边是有朝一日这朝思暮想的美梦终于是成了真,一时如怀中拥了尊冰雕雪砌,搓粉捏酥的玉像一般。力气大了怕化了,力气小了怕摔了。 而那边紫胤则是素性清冷淡然,修的又是清心自持一路的功夫,枕席之事也就格外淡漠。不过他性子实诚,觉得无论初衷如何,竟然后来承认了两人新的关系也会尽相应的义务。但是性质真的和当年做他师傅就好好教育他没多大本质的差别。 而且平心而论,紫胤这些年的悉心教育真也不是白费。除却对紫胤冒了点颇不成体统的心思,百里屠苏也确实算的上品行端方。 是以除却一身血气方刚,对着这么个冰雪性子的仙人,百里屠苏也颇有些不知如何下口的无力。 又怕他痛,又怕他羞,又怕他恼。纵然心里有点什么念头也只敢压了下去半点不敢过分。 那欢喜懵懂患得患失似梦似真的蜜月期百里屠苏都还没咂摸出个味儿来,紫胤那边已经颇淡定的直接把日子过到了老夫老妻,例行公事的境界。虽然不至于饿得他太狠,但也绝对没让他吃饱过。漫说温存相就情话絮絮,便是要紫胤乱个呼吸也难。 你叫百里屠苏怎不郁闷得浑身脱力,几乎抓狂? 好在道家素来不禁绝枕席之事,某些“参考材料”么……咳咳,还算得上颇“博大精深”。 痛定思痛的百里屠苏做贼似的去经阁中摸了几本《素女经》《洞玄子》之内的本子,自行闭门奋发不提。 解下攒竹青玉冠,脱了鹤翎踏云履。紫胤换了寝袍软鞋,将一头长发用发带挽住。正想着去沐浴就寝,身后一个熟悉的气息笼了上来。少年颀长胳膊自后环住他腰身,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耳边颈窝处蹭啊蹭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低低唤道:“师尊,师尊……”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讨食的大狗。 有些发硬的额发蹭磨着柔软的颈窝,有些扎人的感觉让紫胤略皱皱眉,心头算算也已素了他快十来天,应付完他正好便去沐浴也省事。便并不挣扎,随了他双臂的力度放松腰身力道。 百里屠苏干脆利落的勾着他脚弯将紫胤拦腰抱起往床上带,紫胤刚换的软鞋本就没穿牢,随着这一动作右脚那只便滑了下来,只半悬在他脚尖上,随着百里屠苏的步子晃来荡去,拍打在紫胤的足心上。 一下,一下…… 轻轻,柔柔…… 紫胤似乎觉了这有些不自在,刚想做点什么人已经被放在床榻之上。少年却俯下身去,握住那足掌替他褪去软鞋,也并不松开,只将那只白皙足掌握在手中。 那是一双曾踏遍千山万水,破开一切荆棘险阻的脚。与所谓的三寸金莲当然扯不上半分关系,但这世间好看的东西,从来也未见得就与纤细柔弱必然一定划得上等号。 那足掌色泽温润白皙如整块美玉雕成,线条流畅瘦长,足趾平敛,修剪整齐的指甲烛火下泛着珠光。足底与足掌部分因了习武生着免不了的薄茧,却越发衬出那足弓细腻柔软,优美如弯月。 百里屠苏忍不住便伸出手去那足弓上摩挲,指腹因练剑而生的茧子带着点略大的力度擦过那柔润的足弓与足心,一阵麻痒让紫胤连整个人都不觉缩了缩。 颇觉不自在的紫胤想要将脚缩回来,却见少年转了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点不解的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为这样的小事不自在。 于是紫胤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两人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而且正准备继续做下去,现在不过就是只脚…… 紫胤却忘记了,上次百里屠苏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却是在天下人包括他自己的眼皮底下把他哄去拜了堂。 察觉到紫胤不再挣动,少年的注意力便转回那只足掌上。这次印上脚背的,却是温热的唇舌。 湿热的舌尖格外衬托出有些干燥的嘴唇,伴随着呼吸的热气含住细白足趾轻吻吞吐的触感,让紫胤全身一僵,几乎便要发抖。 感觉到手中的足掌不自主的蜷缩,少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让其挣脱。舌尖已然探进足趾缝里,一一滑过足趾间那片柔软肌肤。大拇指亦加了力道,在那细腻足心处反复揉搓按压。 饶是定力再好的人,那处也没个不怕痒的。紫胤只觉一阵酥软自脚心处串了上来,从足踝向上,肌肤上炸开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又迅速平复下去,彷如一阵春风轻轻拂过水面,带起一层细细的涟漪。那涟漪眨眼消失不见,湖面下,却已作了一片暗流涌动。 这一来紫胤便再也不能由他,腿上略略加了些力量,将足掌从他唇边移开。百里屠苏倒也由他,却只捧起那双足,紧紧贴入自己怀里。 素来微凉的体温被比平常人温度略高的胸膛暖着的感觉很好,少年火热而滚烫的胸膛与腰腹熨帖着那冰玉般的双足细细磨蹭,从足心传来那蓬勃的心跳节奏,让紫胤有一种双足已然在那火热怀中融化的错觉。 除却一双鞋外,二人周身衣物都还算的齐整,然紫胤却前所未有的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 带着薄茧的手掌沿着足踝向上滑动,一寸寸捏弄着紧致白皙的腿肚。紫胤仙身清姿,那肌肤虽是比常人微凉却是格外柔腻细致,便如怀中抱了一片细腻的雪沙,格外让人期待那样的肌肤若因了自己的触碰而融化燃烧,该是何等无上的快意。 沿着小腿向上游走的手掌很快被再也无法撩得更高的裤腿阻住去路,然而还未等紫胤想好接下来是要配合还是拒绝,那手掌上却已带上两分内家真力只向上一滑。紫胤只觉腿上一凉,那素纱绫的寝裤已化做片片蝴蝶。 这混账今日放肆得太过! 紫胤方要动怒,百里屠苏已然忙忙直起身贴了上来,一手搂着他腰身,一手插入他后脑笼住深深亲吻。 灵巧的舌尖先是细细扫过紫胤上颚,而后一点点舔舐着牙关,最后绕住紫胤舌尖厮磨。 同时按住紫胤后脑的手掌则是手指大张,轻重合度的按揉着后脑头皮。鼻尖亦不断的磨蹭着紫胤的,每每紫胤略觉呼吸困难时便适时的略略松开些,待得他呼吸调整后便又加大力度的缠上来。唇齿交缠间,只那似呢喃,似喘息的低语回响在紫胤耳边,杂着一点讨好,一点赔罪,一点哀求,一点撒娇,一点情欲的不断唤着:“师尊,好师尊~~~~” 于是紫胤心便又是软了…… ……横竖做都做过了…… 再次用这个近乎自暴自弃的理由说服自己后,紫胤阖上眼只做不见的任由他胡闹。后脑那温柔按压的手掌按得头皮阵阵发麻放松,束紧的发带随了手掌的动作松散开去。一头冰凝雪织的长发铺散开来,随着百里屠苏渐渐倾身俯下的身形散落在枕席之上,腿上破乱的布料半遮半掩着一双笔直的长腿,肤色映衬下,月纹锦的织料黯淡无光。 仙家染此风流色…… 覆国之姿! 从紫胤唇上移开的吻游弋着到了下巴,脖子,最后含弄了一会儿走珠般滚动不休的喉结,在移到那耳垂时终于变成了略有些大力的啃咬。 薄薄的耳垂被尖尖的虎牙噙着磨弄,带着呼吸间的热气吹在耳边的细微痛楚让紫胤略微皱了皱眉,他一直觉得这孩子对他的耳朵似乎格外中意,老是爱亲爱咬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百里屠苏一只手探入紫胤早已大敞的衣襟内,摸索到他的腕子拉出来,又顺势将他另一只手腕也如法炮制,这一来紫胤便身不由己的被他翻过身去。那明显柔韧的腰线便毫无遮挡的呈现在少年眼底。 紫胤的身体是十分漂亮的,不似少年少女的柔弱纤细,也不是粗俗武夫的肌肉坟起。而是肩宽腰细,修长柔韧。每一寸被时光精雕细琢得匀称起伏的肌理线条下,都包含着无限的力量与美感。仙家独有的冰玉样肌肤包覆着这样一具流畅韧白的身体,有一种玉雕般过于完美到让人不敢碰触却又格外想要打破的美感。 一种不同煞气发作时疯狂,却更加热切的光芒点亮了少年的瞳孔。俯下身舔吻着紫胤脊椎处漂亮的凹痕,顺势将二人的身体贴近得不留一丝缝隙。 少年的双腿嵌入紫胤的双腿,迫使着紫胤的双腿分得更开时,那早已灼热的欲望贴在腰臀间磨蹭的压迫感让紫胤的理智有些混乱。那种混乱直到那硬挺的性器长驱直入破开身体时,才算是被那种熟悉的钝痛所唤醒。 那个瞬间紫胤几乎是觉得自己有些松了口气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一口气长长的吐出来之后,紫胤调整着呼吸,配合身后少年扭动腰身攻城略地。袭上脑海的,是已经有些习惯的混杂着痛与快意交杂的冲击频率。 那种频率习惯之后,紫胤的心绪平定了不少,仿佛整个思维从少年的热情中抽离出来,只留下一个肉体,交付对方起舞。 其实紫胤时常觉得,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每天每时每处,都会在无数人之间发生。 若是一对相知相爱的情侣,那么,这就是世间最无上的喜悦。 但若是掺杂了暴力与交易,那么,这就会变成世间最下作的伤害。 同样的行为,却能因为身份的差异衍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所以紫胤觉得,他并不是很能懂得这种行为。 纵然已经证得无上仙身,但有些事,看不透的却还是看不透。 他不觉得自己和屠苏算爱侣,但他们之间也确实不存在任何暴力和交易。但却会发生这样的行为,紫胤回想起来,都还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他只能和最初一样放任那孩子,横竖他不觉得这件事能伤害或者影响到自己什么。度过最初那种不自主打开身体去接纳另外一个人的单纯尴尬后,这对他而言就不过是一种安抚那孩子的手段。 他并不怕痛,比这更痛楚千百倍的伤害他不知面对过多少回。 他也不觉得多么快乐,多年清修让他心性淡漠惯了,这样稀薄的愉悦,还不足以动摇到他的意志。 所以他对这事一直看的有些淡,他知道屠苏那孩子对此很是挫败,可他又实在不可能再去做些什么,只能尽量的顺着他。 但是方才那孩子的那些动作……却莫名的让他有些慌。 那些碰触,那些亲昵…… 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却又截然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慌。 那种慌乱,甚至让他有些回想起自己的那些少年懵懂。 他也曾对这些事似乎有过些少年无知的萌动向往,甚至偷偷读过一些人间的风流话本。 虽然随着修行的日渐提升那些萌动早已淡然的被淹没在了无数个岁月前尘中,可就在方才,竟似乎被那孩子有些牵引了起来。 所以现在回到和过往无数次一样,激烈而单纯的侵略时,他顺从之余几乎是放松了的。 脑中的思维在身后少年炽热的呼吸中发散开去,到得百里屠苏俯下身在他肩头重重啃咬时才算被拉回些许。 越发大力的几个耸动让紫胤微微弓起了漂亮的脊背,接受少年释放的热度时,脑海中只有一种“接下来总能消停几天”的轻松。 少年退出身体时,不属于自己的黏腻液体滑落腿间的感觉让紫胤很是不快。微微支起身想要去浴室,却被身上不肯离开的少年压制的动弹不得,于是紫胤很是不耐的反手推搡了几下百里屠苏,要他让自己起来。 少年却并不如以往般容易满足,伸手将他翻过来,探头去在他面上脖子不断磨蹭,乌黑的眼睛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轻声在他耳边亲昵的唤道:“师尊,好师尊,再来一次,好不好?” “混账!”这下紫胤是真有些动火了。 手指刚一动,早有提防的百里屠苏却手疾眼快一把握住他手腕扣在他头顶,不迭声的慌忙唤道:“师尊,师尊别~~” 紫胤本也是给他的得寸进尺气的有些下意识反应,也没当真想着把他如何,给他这将手腕一握一求也便顺势散去了指间凝动的真气。 谁料百里屠苏一手捉了他一双腕子扣着,一手却拈起紫胤方才散落枕上的云蓝色发带来。 莫名的,少年时读过的那些风流话本涌上脑海,诸般风月手段的联想让紫胤立时涨红了脸,瞪着他喝道:“你、你敢用来试试看?!” 若在平时,只这一声就能让百里屠苏乖乖去面壁思过,然则此刻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那嗓音便也是有些哑着,闷着的。这一声怒喝气势便自然去了八成,倒换上了三分色厉内荏。 于是百里屠苏就那么一手握着那发带,一手握着他手腕沉默了。 ————他这师尊犯起蒙来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啊…… 紫胤头发太长也太浓密,散开来几乎便铺满了整张床。他本是怕紫胤头发被那散在枕上的发带缠上打结便想将那发带拿开,一星半点其他念头都没有,然则给紫胤这么一喝,那念头可就真不止一星半点了。 这云蓝色的发带,若是缠上了这双玉雕般漂亮的手腕,该是何等的风情…… 可惜,给他师尊这么一喝,他还是没胆当真把他手给捆了的。 ……不过就这么什么都不做,似乎也太可惜了呀…… 视线在手中的发带与紫胤涨红的面色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那双说不清是因了恼怒还是羞愤微微眯起的冰蓝瞳孔上。 松开了紫胤的手腕,凑上去亲吻着紫胤那双有些故作气势瞪着他的眼,湿润的舌尖扫过皓白的睫毛时,那种酥痒终于逼得紫胤再次闭上了眼。 少年的声音压抑而灼热:“师尊若是不想看……弟子就帮师尊遮起来好不好……” 听着少年用那样似叹似笑的呢喃唤着自己师尊的时候,紫胤又有一瞬的失神。 这世上,还有和他们一样,把关系演变成这样的师徒吗? 可是当百里屠苏依旧用那样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的语调咬着他的耳朵唤着他师尊的时候,他又觉得,他们之间,也似乎只该存在这样的称呼。 ……横竖做都做过了…… 于是紫胤再次放弃似的闭上眼微微偏开头,任由少年将那发带蒙上自己眼帘。 百里屠苏绑得并不紧,那发带甚至是有些松散的蒙在眼皮上,似乎只要略微大力的摆动头部就会松开。 视线被遮挡后的紫胤抱着种眼不见为净的想法,任由对方扶着他双腿再度分开。却没迎来想象中的进入,而是手掌与唇舌落在大腿内侧的触碰感。 刚刚释放过一次热情的少年明显比平时从容得多,架着紫胤的双腿抬起任由他双脚踩着自己的背脊,双手不断抚摸揉捏。那处肌肤本就格外滑腻柔细,他着迷的抚摸了一会儿,却越发不能餮足,于是嘴又凑了上去,沿着大腿内侧细细啃咬亲吻。 那嘴唇的速度并不快,如蚁吞蚕食,但也最终落到了紫胤腿间。含住仙人那处尚未完全苏醒的欲望吞吐时,头顶传来紫胤呼吸乱了一拍的短促停顿,两根手指也顺势探入那片刻前还包裹着自己的后穴细细按揉。 手指探入的时候,那处尚未完全闭合的密所顺从的打开了。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包覆着略带薄茧的手指,那其中的热度几乎让人无法想象这个身体的主人是那样清冷高傲,却又格外陶醉与那种巨大反差带来的快意。 灵巧的手指一点点沿着那温暖柔滑的窄道向内里探去,方才残留其中的欲液是最好的润滑。手指搅动中带起细小而淫靡的水声,那种可以将一切理智焚烧殆尽的热度让百里屠苏忍不住的转动手指,想要探得更深。 ……不够的,这样单纯的顺从,不够的啊…… ……还想要让那里在每次进入的时候,咬着他,包裹他,吞噬他…… ……这个人,要不够的啊。 略有些粗糙的舌苔与最上乘的丝绒也无法比拟的细腻口腔包覆着紫胤性器,吞吐中不断巡梭熨帖,更不时抵住顶端窄缝卷吮舔吸。密所内那作乱的手指又缓缓的沿了肠壁一点点按压揉捏,寻找着仙人体内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处。 被蒙上的双眼在这一刻成为最刮骨的刀,无法视物后周身肌肤的感知却格外明显,耳边传来的啧啧舔弄声,埋俯在私处随了少年动作撩拨着周围肌肤的发丝摆动,完整的在大脑中刻画出这无比淫靡的一幕时紫胤终是无法保持素日的淡然。 然则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也知道不可能叫对方停下来,只得咬着牙蹬了蹬少年的肩膀:“屠苏,够、够了……”想要催促他尽快结束,然则素日清冷威严的嗓音掺杂了三分情动,三分慌乱后却格外沙哑撩人。 显然并不打算让他就这样逃离这场沦陷的百里屠苏自顾加快了手掌与唇舌的动作,于是那双蹬在他背上的洁白足掌不自主的蜷紧时,紫胤脑中炸开了前所未见的一片恍惚迷离。 还未能稍稍平复呼吸的紫胤又察觉到腰身被抬高的时候几乎已经懒得做什么反应,任由少年的性器再度突开已经无法再做任何抵抗的后穴。而那内中软肉经过方才那番搅弄后,似乎已经完全与主人的意志背道而驰,在对方进入时,迅速的便迎了上去,紧紧缠绕。 于是因了百里屠苏那么跪坐着,揽起紫胤腰肢放在自己腿上嵌入的姿势,一双玉白色的长腿便不自主的夹紧了少年精瘦的腰身。 再次进入的少年依旧不急着动作,当那内壁都不自主的咬住那异物蠕动时,方才将紫胤腰臀略略抬得再高些,却并不抽动,而是就那么贴合着紫胤后穴,转动着腰身画着圈。 私处毛发撩动着紫胤穴口软肉的触感被周身肌肤无限放大的涌上脑海,随之而来的是后穴一阵剧烈收缩,过于激烈的节奏让紫胤甚至能察觉到身体里那性器上突起跳动的青筋脉络。 玫瑰似的红晕彻底染遍了那冰玉般的身子,半开半合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本是九天上清冷孤傲如冰雪般的仙,这一刻,却只消一眼,便能叫人成了魔。 再也无法忍耐的少年毫不留情的征伐,握住紫胤腰身便是一番毫不留情的顶弄冲撞,眼角余光见得紫胤玉色足掌在床上微微蜷起,格外形态优美,再忍不住的拉起握在手中把玩揉捏。 只是紫胤双腿本是夹着他腰身,给他握住足掌这一拉,一双长腿便堪堪被他压到了胸前,几乎给压做了个对折的姿势。 好在紫胤多年习武,腰身柔软倒不至于疼痛。但给他这么一折,腰身却是不自主的一收一扭。百里屠苏只觉下身冲上一股几欲灭顶的快意,险些便要丢盔弃甲。 重重的喘息落在耳边,少年疯狂般的吻着紫胤咬紧的嘴唇和脸颊,声音里是满心的陶醉与狂喜:“师尊,好师尊……方才那样的……再来一次,再一次好不好……好师尊……” 混蛋! 孽障! 胡闹! 当自己是什么?只觉他今日的放肆实在超过自己容忍太多的紫胤忍无可忍的想要从他身上抽离,却忘记下身被他抬高悬空放在他腿上无处使力,只得双手略略撑起想要坐起离开。只是此刻身上本就乏力,刚勉力撑起一点上身,却恰巧迎上少年一个大力顶弄,这一来堪堪将自己体内最要命那一点送了上去,紫胤只一声闷哼,便又跌回枕上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耳边听得少年欢喜得几乎要疯了般的捧着他脸颊吻得啧啧作响:“好师尊,好师尊……”身下越发顶弄的狂风暴雨般不留给他半分喘息的空隙。 紫胤只气的心中千孽障万混蛋的骂个不休,连着害得自己落入今日这般境地的涵素陵越清和也没落下,再不肯搭理他的咬着牙偏过头想要索性装不知道。 百里屠苏这会儿却也摸了几分门路,只手上握着他足掌捏弄摩挲,下身也只管朝着方才那一点抵动不休。紫胤给他弄得气息急促,虽是心里百般不情愿,那腰内也已是不自主的用上了力道迎合那番顶弄。 肉体拍击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羞耻的让紫胤不欲再听。头颅也不由微微摆动,一头雪色长发铺了开去,直如新雪般夺去了窗外月光投下的颜色。 终是觉了吞不下这口气的紫胤忿忿的切齿道:“你、你今日且、且记着。” 百里屠苏的动作顿了约莫一息息,下一刻却只双手分开他臀瓣益发抽插得狠了。紫胤臀肉本就紧实细腻,方才又沾染了欲液与汗滴,益发的滑不留手几乎无处着力,他便愈发加了几分力道握住,一下下卖力动作。 他也知道紫胤是真火了,明儿缓过来估计有场责罚要扛着跑不掉。 不过…… 横竖都是要死,做个饿死鬼不如做个饱死鬼,吃饱再说吧! 紫胤断没料到他胆肥得连自己的警告也敢装没听到,一时几乎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任他施为。而那少年每一下动作也都似乎刻意夸耀着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大抽大送的顶了直不知有多久。紫胤只觉双眼搭着的那层薄薄布料都漫上了清冷的水汽,少年方伴着他从顶端跌落时那一阵不自主的收缩痉挛在他耳边低喘着释放了全部的激情。 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百里屠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去打量紫胤蒙起的眼帘。 紫胤睫毛本生得长,那发带他捆得也不紧,此刻那两排浓密的睫毛便在那轻薄的布料下勾勒出两排弯弯的弧度,不断轻轻颤动着,如若蝶翼般脆弱优美,带着点让人爱怜的韵律。 当他终于伸手揭开那束缚时,光线再次照入的刹那紫胤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眨了眨眼。素来威严清冷如新雪晴空的冰蓝瞳孔中,转着的是一脉春冰渐次消融的风情。 仿若即将突破冬雪的一抹春色,朦胧而明晰。 只这一眼,三千红尘,自此风月全无。 然则这一抹春色只转了须臾,却又迅疾的笼上了抹怒气。百里屠苏赶在他呵斥前,讨好的抱着紫胤哄道:“师尊息怒,息怒,是弟子不好。” 当然,他不会蠢到说什么“下次不敢”的傻话来。 好在紫胤这会儿着实没什么精神同他算账,自然也没听出他这罪赔得到底有多少诚意。只冷冷“哼”了声便要推开他去浴室。奈何方撑起半点身子,却只觉连指尖都发着抖使不出气力。 百里屠苏这会儿只求抓着机会哄他顺气,连忙赶在他起身前将他一把抱起:“师尊休息便是,弟子侍奉师尊沐浴更衣。” 尚未完全平复的身体被少年依旧火热的胳膊笼在怀里,鼻尖几乎触得到他心跳那么的近。紫胤脸上还没褪尽的红潮便又笼了上来,挑着眉哑着嗓子瞪着他道:“你、你还敢胡闹?” 于是百里屠苏便又沉默了…… 就在紫胤说这句话之前,他真的和方才那条发带一样,半点“胡闹”的心思都没有。这会儿么…… 暖水漾玉肌,凝霜雪肤滑的画面串过脑海,真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所以他真的觉得有时候,他这师尊发起蒙来,可爱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不过他算还有些眼色,紫胤这口神仙肉他惦记到如今,方算是捂得化了冻,撒了作料,焖出了火候吃了顿饱。 但那人今日已经给惹得动了真火,再想焖锅神仙肉汤么……还是下次吧,来日方长么。 于是百里屠苏便十分诚恳认真的看着紫胤:“弟子今日当真只想侍奉师尊沐浴更衣,今日绝无半点冒犯之心。” 当然,他还是没说“下次不会。” 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的紫胤也自然不会料到这话里又埋了个天大的坑,沉默着任他抱了自己去沐浴清理。 最后搂着在浴池中便再也撑不住睡过去的紫胤回房时,少年铺开新换的薄被,毫不客气的将那人笼在怀抱中,嗅着他发间那抹新雪般清新冷淡的气息,忍不住便又在面颊上偷偷吻了几下。紫胤虽在梦中,却仍是不太惯于和人这般亲近般微微挣动了下。最终还是在少年不肯松开的怀抱中恢复平静,沉沉睡去。 环着这一生所爱,百里屠苏只觉生命再无缺憾。 至于明儿个这人醒来后的脸色么……还是先不要考虑太多的好…… ……来日方长,总有哄回来的时候么…… ……到时那浴汤暖水中,总也要拉着去煲锅神仙肉汤的…… 山中岁月不知年,此刻两心当如一。 是以,关于次日紫胤是如何动怒责罚,百里屠苏是如何赔罪哄人。 及至半月后,百里屠苏终于心愿得偿,携了那人焖了锅神仙肉汤的种种详情,在此便不一一赘述了。 (完) 偶然想起文里还埋了几个梗可以写写,于是停不下来继续写小段子黑师尊XDDD。 双下巴神马的,骗剑真人神马的,师尊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_^@)~ 最后举两个手指头对天发誓,爱到深处自然黑啊(滚!) 回头看有没有精神炖个浴室番吧,脑洞好像又有点开了,滚走~~~ 段子六 太华山南熏真人,修仙界中少有的女剑仙,巾帼之身,姜桂之性。其剑姿若游龙破水,剑意若骤雨疾风。 纵号称当世御剑第一人的紫胤真人,亦未敢有半分小觑。 然则也唯有熟络如清和,紫胤这般的交情,才会知道这位巾帼剑仙某些……咳咳,不太敢说的真实面目。 时间倒回某一日。 接到天墉城以灵符传来的紫胤成婚喜帖时,清和很是揉了揉眼,才确定涵素没把成亲双方的名字写错。 当然此时他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当事人这会儿也是完全蒙在鼓里……完全是某人基于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态撺掇着涵素同他师兄早早把这消息九山十界的散了个遍…… 旁边的南熏真人已经劈手将他手里的喜帖夺了过去,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拍桌怒喝:“紫胤这个糊涂鬼!!” 清和楞了楞,纵然紫胤动了凡心(真没人敢朝紫胤被忽悠了这个方向想)然则此事说到底也是他个人私事,南熏师叔怎的火气如此之大? “呃,师叔,紫胤做事素来有他的思量。我等还是不必过于置喙了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但见南熏额头连青筋都要爆了起来“思量?思量个鬼?我看他是年纪活得太久,做事越发的老糊涂了才是。” 这般雷霆之怒,让素来风轻云淡的清和都不觉缩了缩脖子心里暗自掂量。此事是有些不成体统,莫非南熏师叔动了真火,要去闹上一出棒打鸳……呃,鸳鸳?好吧紫胤拽回正道来?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先给紫胤通个信,让他有点准备? 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交情,闹得太狠了只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是? 却见南熏一巴掌重重朝桌上一拍:“紫胤这喜帖上也不写个清楚,他到底是娶还是嫁?怎的不是糊涂到家了?” 清和;“…………” 清和:“南熏师叔你确定你的思考回路没有问题吗……” 你在意的只有这个问题吗啊喂?? 段子七 世上有个真理叫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是以纵然正直端方如紫胤这般,也约略知晓自己有个“骗剑真人”的名儿不大好听。他也想过要努力将这个声名挽回一二,可结果也不知为何,总是事与愿违的在将这个名头越发光大的路上越走越远…… 太华山,南熏与清和。 南熏真人:“紫胤上次与你说,他近日新得了几块绝佳的材料,可重铸一把好剑还我的秋水与斩星。方才我去找过他,他说明日便开炉了。” 清和:“紫胤铸剑之术天下无双,竟是如此,自然恭喜师叔了。” 真能有口新剑抵过那秋水与斩星的事儿自然大好,不然每次师叔一提起这事,那气压低得真是……旁边的人看得也着实难受啊。 南熏真人切齿:“可是我现在才想起!他方才说要看看我最近中意什么样的制式,已将我那口新的沁月又讨去了!” 清和:“…………” 清和:“南熏师叔你确定这个问题上你真的一点责都不用负的吗?” 一而再也就算了,再而三了啊喂! 段子八 天墉城 紫胤吩咐:“我将入铸剑室开炉为南熏真人铸剑,期间你二人当自行勤勉,不可误了修习。” 见百里屠苏与陵越双双抱拳领命,表示不敢。紫胤点点头表示满意,转身入门,封了铸剑室开炉。 一个月后,铸剑室大门开启。 某只在铸剑室门口打了一个月地铺的狼率先迎上,见紫胤手中提着一把分金断玉,寒光沥沥的长剑步了出来。 百里屠苏恭身:“恭喜师尊剑成。” 旁边的陵越想拽一把,没来得及。 耳边只听得冷冷一声“哼”,紫胤挑眉责他:“剑成?这算什么剑成?有形无神,空具锋锐。粗劣不堪半分灵气也无,拿着杀猪宰羊倒是尽够,怎配悬与剑者身侧除魔卫道?如此俗物,送将出去,我紫胤的名头还要是不要?” 信手抛与陵越:“速速将这俗物毁了,莫留下看了碍眼。我这便重新开炉重铸,陵越进来随我护炉。” 再冷冷扫了百里屠苏一眼:“素日叫你同你师兄一般多加研习,却只将心思用在不知什么混账地方。我紫胤的徒儿,连口剑是神兵还是俗物也看不出来,当真胡闹!” 拂袖看也不看百里屠苏一眼,径直重入铸剑室大门。 百里屠苏直欲抓狂。 ————拜托!那剑是好是坏我还看得出来好不好? ————这不是怕你铸剑失败心情不好,想着安慰你一下才说得委婉些么? ————你失败了不好对自己发火所以只有冲着我来么? ————熬了一个月等到你出来,最少、最少跟我多说句话行不行? 眼神幽幽的转到陵越身上,看得陵越心头也是一阵发毛。 ————早叫你好好和师尊学铸剑不听,这会儿一副被棒打鸳鸯的小媳妇看恶婆婆的表情冲我哀怨个鬼啊? ————我倒是肯跟你换,师尊会准吗? ————我才是比较无辜被牵连的那个好不好? 于是,开炉的重新开炉,狼照样蹲铸剑室门口打地铺的日子又重复了一个月。 铸剑室上空一道剑气破开千尺云海,其威势直叫斗牛无光,群星黯淡。 紫胤步出大门,手中捧着新剑,眉目具是喜色。对着欢天喜地迎上来的百里屠苏竟是展颜一笑,和颜悦色得不得了。 紫胤将手中新剑递与百里屠苏,含笑吩咐:“此剑实乃为师生平得意之作,你这便捧入剑庐交予红玉,命她悉心收藏起来,万万切莫有失。” 百里屠苏欢天喜地的捧着剑去了,背后的陵越默默的扶了一把墙。 ————你在意的只是师尊出来你不用在门口打地铺这一点而已吧? ————铸剑的本来目的还有人记得起来吗喂? 旁边的芙蕖手捧脸颊,双眼满是桃心做陶醉貌:“屠苏师兄和执剑长老的感情真好。” 涵素真人一旁悲愤挠墙————太华山和天墉城的阶级友谊你们还要不要了啊亲!!! 事后的太华山,暴走的南熏真人拍桌:“好你个紫胤!这个仇我一定要讨回来。” 手拿酱油瓶的清和:“师叔息怒……” 于是,天墉城剑仙紫胤“骗剑真人”美誉依旧传唱四海,无人不知。 段子九 数月后,南熏同清和共赴天墉城拜访紫胤。 早将某些事情忘个干净的紫胤见得二人很是欢喜,百里屠苏眼色甚好,细心下厨整治一桌素斋招待,涵素陵越亦在旁作陪不提。 茶足饭饱,南熏含笑点头赞美:“倒瞧不出天墉城伙食甚好,清和的手艺都快赶不上了。” 紫胤一时没反应过来,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懂她话里什么意思。 南熏笑意盈盈:“你瞧,紫胤你都有双下巴了,自然因了伙食甚好的关系。” 紫胤脑中一时晴天霹雳。 偏有涵素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旁补刀:“那倒不是,紫胤的伙食素来是屠苏照顾,不同着我们一处的。” 南熏真人笑颜越发灿烂,含笑放出个终极绝杀,拍了拍百里屠苏肩膀:“好孩子果然不错,紫胤真是没嫁错人。” 百里屠苏楞了半秒,转身握起尚一片懵懂的紫胤双手,无比恳切道:“师尊无论变成如何,在弟子心中都是世上最好,弟子之心绝不会半点更改。” 清和则拽着南熏,飞逃开接下来注定鸡飞狗走的天墉城。 御剑回太华山的路上,南熏一路皆笑的眉飞色舞:“哈哈哈哈哈,今日可算是什么仇都报了,快活死我了。” 满头黑线的清和:“……南熏师叔,你该知道紫胤那个徒儿真的是无辜的吧……” 南熏哈哈一笑:“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紫胤知不知道才对。” 清和:“@#OO%¥¥……” 清和真人语————无论什么情况,也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成佛成仙的也一样! 大师兄的烦恼 《凌霄》外传 (上) 自打天墉城梦中情人榜首第一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第三名卷去盖章打印,成亲拜堂彻底死会。原本排行第二的大师兄陵越便以无双之姿,一跃天墉城少女梦中情人榜首。其威势凛凛大有几分纵横四海,睥睨八荒的王霸之气。 要说起陵越为人,那真是上敬师长下爱同门,护得短打得怪,铸得剑耍得帅。秉性聪慧,耿直端方又不古板执拗。无论再怎么挑剔的酸腐道学对着这么个五讲四美好青年,那是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尤其是对着自家那个性子清冷却内里至诚的剑仙师尊与身世坎坷的寡言师弟,好青年陵越那可谓全心付出毫无保留,满脑子打算的都只是如何尽自己所能让这两人过得安好快活。 自打少年时,陵越便因了剑术卓绝,时常有下山历练的机会。每次临走时,陵越都会问一句二人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让自己带回来。 紫胤自然每次都只是淡淡的摇摇头,说句“一路小心”便罢。 而百里屠苏在最初几次瞪着一双小心翼翼的乌黑眼儿摇头拒绝后,也开始因了对他渐渐亲近而开始托请与他,不过每次都是拜托陵越带一些精巧别致的素食菜谱。 然后这些素食菜谱的试验成果便是导致剑庐生活水准大幅度直线飙升,百里屠苏纵然永远都是第一个顾着紫胤,却也从来没有忘记他这个师兄。 陵越本来见他小小年纪如此体贴着实欣慰,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感满满充塞胸膛,拍着百里屠苏肩膀道:“师弟,你这般小就懂得要照顾师尊,有这样的心很好。” 却见百里屠苏对着他认真的点点头,一字不苟的道了句:“那是自然,我长大要娶师尊的。” 陵越:“…………”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不对!是整个世界的打开方式都错误了好吗! 见得陵越大出意外的呆愣表情,百里屠苏忙忙加了句道:“师尊也是答允了的。” 陵越心里,这个视如手足的孩子那便是世上第一,天上无二的诚挚可爱,从无半点虚伪狡猾。他竟这般说,那便总不该是胡诌的。 可…… 于是默然的陵越那之后便偷偷开始观察师尊与师弟的点点滴滴,然后发现师弟或是习武出色被嘉奖了,或是夜了要告退休息时,都会十分自然的在师尊面上轻轻吻一下。 而素来威仪凛然的师尊也会习以为常的伸手摸一摸他的头,眼中神情似乎比平日格外柔和几分。然后师弟便会背着师尊,偷偷丢给他一个“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 陵越认真回想下山时见过的世情百态,眼前这一幕,似乎也颇有几分那些戏文里听过的日久生情,朝夕相对的意味。 只是,戏文里似乎还有个说法叫年貌相当吧?师尊和师弟的貌……倒是说得过去,那年是不是也……差的有点玄乎了?? 最终这个年貌相当的疑问在他一次下山见到一个村子办喜事,成亲对象是对娃娃亲的时候茅塞顿开。 好青年陵越大腿一拍,豁然明朗。 ————原来,师弟是师尊养的娃娃亲啊!(大雾) 是以,师徒三人各自以完全不同的理解方式共同走完了寡言少语却又和乐融融的数年光阴。 在百里屠苏终于出落成一个矫健俊朗的少年时,陵越便同着他将自家那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剑仙师尊卷巴卷巴送进了洞房。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紫胤几乎要冻死人的眼色,满心只是终究成全二人姻缘,自此放下一桩心头大事的轻松。(紫胤:= =+方向完全错误啊混蛋!) 不过陵越此刻没料到,他的烦恼,到此只是刚刚开始…… 纵然师尊与师弟成了亲,但二人待他之情并无半分淡薄,倒也没生出什么隔阂。 但…… 没隔阂是回事,可有些事儿,不一样了也就是不一样了。 剑庐本是师徒三人住所,陵越自小成长在此,出入自是随意自在惯了的。他习武精深,步履也是格外轻盈。于是好几次,陵越进门时都正好撞上百里屠苏或是正拿筷子夹了糕点朝紫胤嘴边送,或是蹲坐在紫胤身边,看紫胤认真擦拭藏剑双眼闪光的情状。 然后发现陵越回来之后,紫胤倒是全无异样,依旧的或询问他功课,或教导他些铸剑要诀。与此同时,身边某人的气压则是低得秋风扫落叶一般…… 彼时的陵越,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一把何谓“新人进了房,媒人丢过墙”的白眼狼。 ————见你的鬼,你是拿筷子喂又不是拿嘴喂,干嘛一副被恶婆婆棒打鸳鸯的小媳妇脸看着我? ————就算你想拿嘴喂……你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吧! 抱怨归抱怨,想到师尊同师弟怎么也算“新婚燕尔”,陵越也大致能够理解师弟的心情。长此以往,陵越便觉得自己浑身都闪亮得如同那丈八灯台,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碍眼之光。 终于有一日,涵素找到陵越:“陵越,你过些日子便要接任掌教一职,门派中的事务也该尽快接手。不过你老是来往奔波剑庐与门派也有些不大方便,要不要索性先搬到门派里来住着?当然我知道你们师徒感情深厚,若是不愿搬出来也不必勉……” 陵越断然:“我这就去打包!” 涵素热泪盈眶:“果然是大公无私的好孩子啊。” 搬出剑庐后的陵越只觉连呼吸口空气都格外自在轻松,刚想着好好过几个月清净日子。却在不久之后的某天,百里屠苏耷拉着肩膀被紫胤赶出门来投奔他的那刻彻底告破。 从小看到大的师弟自然舍不得不管,陵越叹着气给小白眼狼打好地铺,顺毛哄了几句问他究竟。百里屠苏却只是支支吾吾的说紫胤生气了,然则什么缘由却又死活说不出个一二三。 问不出个究竟的陵越又只得转头去剑庐寻紫胤想替二人劝解,谁料紫胤这次气性大得连他也不见,隔着门直接打发他走人。 云里雾里的陵越只好转身出门,却在剑庐门口处垃圾堆里瞧见一双软鞋同一条云蓝色发带。陵越认出那素来是紫胤用惯了的物事,大是讶异拾起检视,却见没坏没旧都是崭新完好,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丢弃,似乎全然不是紫胤惯来的习性。 那二人都是一副死活撬不开口的模样,陵越便是如何有心也是使不上劲。只得先收留着百里屠苏在自己房中打着地铺等紫胤消气。 只是身边有个小白眼狼成日长吁短叹,一副烦躁得几乎要啸月的气场。自家师尊又是整日闭门不出,冰冷的连飞鸟近来都不敢从剑庐上方过。陵越额上的青筋,跳的便如紫胤昔日发现自己被骗去成婚那一刻般欢快。 百里屠苏又何尝不是满腹牢骚? 成婚这么许久才算吃了一顿饱足,虽然心理也有准备事后紫胤肯定要算账。但第二天一大早好梦正酣的时候就被缓过劲的紫胤从床上掀下来,连带那条发带和那双软鞋一起打包丢出门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事态真是比他预估得要严重得多。 这许多年如何哄紫胤他早是轻车熟路,可……现在人都见不到他怎么哄? 脸皮薄也不用薄到这样吧?就算要罚我,你好歹也说个怎么罚的法子啊。 这般大半个月朝思暮想,魂思梦绕的下来,你叫百里屠苏如何能不抑郁得快要去啸月? 别说什么以前那许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不过大半个月的话,以前最多是看得到吃不到,现在可是放在嘴边不让吃,那滋味凄惨得不止一点半点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得天边月轮一天天变得圆转团满如玉盆那日,陵越长长松了口气。 天赐良机啊! 携着百里屠苏回剑庐的陵越出发前语重心长的训话:“师尊中秋素来要同着我们赏月,你今日便好好同他赔罪。” 那没说出口的意思就是“这都哄不回来你就继续打地铺吧。” 紫胤纵然素来不重人间礼法,然则两个徒儿幼时体谅着他们山居清苦,总也不好一点人间乐趣也不留给两个小小孩子。这中秋赏月团圆取个好意头的习惯便一直保留了下来,多年未有变更。 到得剑庐门口,百里屠苏远远瞧着那封闭多日的大门果然撤了禁入的封印,那沉寂多日的眼神一下便亮的烛火通明,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进去。 陵越同着百里屠苏回到久违的剑庐,却见紫胤捧着本《大成捷要》坐在榻上翻看,二人同他参礼也只是略点点头,而后头也不抬的翻着书页叫他二人自己赏月去。也不同他二人去院中赏月,百里屠苏辛苦折腾了一天奉上的月饼递上也只是挥挥手叫他拿开。 此情此景,好一个冷冷淡淡,凄凄惨惨了得。 陵越自打上山随紫胤学艺以来,从未受过这般冷遇。见的一旁二人一个冰雕雪砌,一个垂头丧气的模样,想要劝又不知从何开口,站在那里连手脚都几乎要不知如何安放的不自在。 是说这种“嫁出去的师尊泼出去的水”“小两口吵架岳父夹心受气”的别扭视觉感是怎么回事啊喂? 如此低气压折磨下,饶是陵越的好修养也扛不住,借口门派中事务未决同紫胤告退。伸手要拽人,却见得百里屠苏还是挨挨蹭蹭的不肯挪动步子的模样。 偷眼再瞧瞧紫胤那依旧八方不动的冷漠神态,陵越估计今晚是白来折腾一遭。低低叮嘱了百里屠苏句“莫打扰师尊太久”,意思就是“我给你留门自己回来打地铺”便转身回去。 房中便又只剩紫胤与百里屠苏。 两人本都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此情此景百里屠苏也更是不知道如何说。紫胤照旧当他不存在一般眉眼不抬,偶尔响起的书卷翻动声,是此刻唯一证明时光未曾静止的证据。 百里屠苏知道上次将他得罪狠了,原是做好准备回来好好赔罪哄他消气。紫胤若是大骂他一顿同他发通火,甚至是责打一番都在他意料之中。可这般不温不火只直接无视他存在的态度,却叫他如猫抓糍粑,无处下手了。 至于上去抢了紫胤的书同紫胤也抱怨几句打破沉默?莫说武力差距碾压下他百里屠苏没那贼胆,素来将紫胤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他也压根真没起过那贼心。 如此在房中直直杵了半个时辰,见得紫胤手中书卷翻到最后一页,百里屠苏当下双眼发光的盯着他合上书卷放下,刚要见机开口。却见紫胤施施然的又从旁边拿起一卷《抱朴子》来,还是分了内外篇的,加厚版本…… 百里屠苏几乎便想一头撞死。 眼见今日这般情状,百里屠苏满心炽热思念便如当头几大桶冰水淋将下来,火星都熄得透透。脱力般的道了句“夜深,弟子不敢打扰师尊。”便要转身离去。 转身手扣上门棂,一轮光洁圆转的玉盆恰恰迎入眼帘,漫天清辉如水波漫卷,如轻纱拂动,摇着一地的枝叶影动,如画如梦。 这么美的月夜,但,若不能与那个你想要同他站在一起的人并肩而立,那么,再美丽的月色,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圆了这毕生美梦,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少年不肯放弃的深吸口气,刚想要转身,身后却已经响起一个如清冽溪水中薄冰相撞的冷澈嗓音:“你胆子最近大得很了啊,想着搬你师兄做救兵了。” 当日被百里屠苏好一番折腾,紫胤本就薄的面皮如何挂得住? 然则这一通火却叫他如何撒得出来? 说百里屠苏放肆吧,两人怎么说也是成了‘婚’的,虽然对紫胤而言是发昏那个昏…… 但这种事情又不是一两次了,为着这般缘由处罚他……紫胤觉得理由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再想到那日百般颠倒被他看尽,紫胤又气又恨,羞恼交加赶了百里屠苏出门。 可是、可是这剑庐那么大,他原意不过是叫百里屠苏或回房中也好,或去静室思过也好。总之莫在自己眼前碍眼,过了这波火气再慢慢想着怎么面对就是。 谁料这混账竟然直接跑去了陵越那边求救,更不知如何同陵越诉苦,搞得陵越一日三次照三餐的来替他来自己面前打探消息求情。 这等发火原因却叫紫胤如何说得出口…… 是以紫胤索性封了剑庐大门,他也晓得百里屠苏日日在门外徘徊打转不得其法,却又不知开门之后要如何面对这混账,便索性只作不知来个眼不见为净。 百里屠苏听得紫胤这声呵斥,不由缩了缩脖子,轻声咕哝了句:“师尊你一气就气这许久,还不许弟子寻‘娘家人’抱怨几句么?” 真真的孽障! 紫胤只觉那冷了这许多天的火气此时一股脑儿全涌将上来,瞪着百里屠苏那一双细长眸子眯缝做一线,内中堪堪便要飞出刀剑来。 他倒一副委屈样子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叫‘娘家人’?认真算起来陵越是自己的‘娘家人’才对吧? 啊呸!重点完全不对! 将手中书册重重放下,紫胤咬牙切齿的道:“你且给我滚回来。” 陵越纵然不算外人,这般“家丑”却也是决计外扬不得的。 让他继续这般到陵越那里打地铺,只怕再过几日连涵素都要来过问就里,那才真是不用见人了。 也只能让他先回来,而后再想着如何好好责罚于他。 然则紫胤却忘记了一件事,刚开过荤的狼素了这许多天,便是嗅到哪怕一星星的肉末气儿,也便能让他立时就红了眼…… 百里屠苏只一声欢呼:“师尊,你终于让我回来了?” 紫胤想着虽然让他回来是为着责罚他消气他这般欢喜着实犯不上,但也的确是让他‘回来’。便只点点头刚要继续开口教训,少年已然飞扑上来,双臂将他紧紧环住,埋首在他肩窝处无比满足的深深吸了口气。无比真诚无比恳切的,在他耳边说了句:“师尊,我好想你……” 那双臂带着无比坚定的,却又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力度,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这个臂弯的主人此刻拥着的,是他一生中最为重要无可替代的珍宝。 那样真诚而恳切的心意,从来就比所有最锋锐的剑更能割开孤高冷傲的绝世剑仙心房,直直刺入他心底那被冰封覆盖下的柔软。 紫胤有些恍然的眨了眨眼,莫名的觉得苍天对自己真是不薄,昔日求仙证道的要紧关头,竟没将这孽障送来。 (下) ……于是……这是什么发展??? 紫胤有些茫然的回想着片刻前的事情经过,他与百里屠苏冷战了大半个月,对方片刻前尚小心翼翼的来同他赔罪,垂头丧气的像一颗大太阳下缺水晒得发蔫的草。他本来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叫百里屠苏“滚回来”。但很明显对方自动无视了那个“滚”字,欢天喜地的扑上来抱着他便是一通亲热撒娇。 被少年抱紧撒娇的时候,紫胤本是觉得还没到该消气的时候想要沉下脸来将他喝退。彼时一轮极美的圆月从窗棂透进来,清晰映照着少年俊朗欢然的眉目,难画难描。 于是紫胤便有些鬼使神差的觉得,这样光彩的眉目,若因了伤心而黯淡下去,似乎连这月色都有些辜负了。 然后他只那一心软的功夫,再反应过来,已是一副少年取下了他束发玉冠,搂着他后背将他压在榻上,又轻车熟路的伸手去解他那繁复的衣领盘扣的诡异景象…… ————这孽障啊! 紫胤只觉额头的青筋又开始有欢快跳动的迹象,刚要出声呵斥,却见百里屠苏伸手朝下探去,直直便要去握他足掌。 紫胤顿时只觉耳边一阵轰鸣,全身上下的血都冲上了头顶。脑海中皆是当日双足被少年握在手中,捏弄调玩得百般不堪的情状。 当下便什么也记不得,只惶惶的将腿一蜷缩回衣摆,脱口而出:“不行、这里不行。” 说完便几乎恨得咬了自己舌头,这是什么话啊…… 而后,少年那本就乌黑深邃如夜空的眼便益发深沉黝然起来,专注的瞧着紫胤那不须对着镜子也能明白此刻必然通红一片的脸颊,一动不动,只是瞧着。 仿佛黑夜中骄矜傲世的狩猎者,终于寻获到一头甜美的猎物,却并不急着出动,而是静心的,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猎物松懈下所有防备,才会抓住那机会一击必中。 这样近乎角力的对视不知持续了多久,少年长长的出了口气,转开眼帘的刹那紫胤几乎有一种荒谬般的放松感。然后便只他也不自主的轻出口气的那一下功夫,环着他腰身的胳膊便加力一收,带着紫胤贴入对方胸膛。 少年俯首含弄着那正好送到自己嘴边的漂亮耳垂,低语呢喃伴着热气的呼吸一字字钻入紫胤耳里:“那么,哪里行……师尊,你说……哪里行?师尊……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缓慢低沉,竟如蛊惑。 仙人的脑中竟似被那声音搅做一团浆糊泥泞,迷迷茫茫中却是被执起一双骨节分明,匀称修长的手掌,被对方带着在自己身上缓慢游走,细细抚弄。 纵然紫胤如何性情清冷,这些日子毕竟也被他亲近过了这许多回,自不会还若往日般淡漠无觉,何况上次才…… 指尖下的每寸肌肤每寸线条无比熟悉却又似乎全然陌生,恍惚间觉得该挣开那握着自己的作乱手掌,然而微凉的手掌却是此刻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身体唯一能接触到的清凉。 游走抚触之际,在那一片灼热肌肤上划过一星半点凉意,却又在移开后似乎燃烧得更甚。于是,整个身体都不自主的开始想要迎合,追逐那样的抚触,似乎因了干涸濒死的旅人贪恋着晨曦薄雾中的一星飘渺水汽。 那种清凉不是救赎,而是即将没顶前的疯狂。 便是素来沐浴净身时,仙人也从未这般了解亲近过这个身子。最后更是被少年带到腿间要害处轻拢慢捻,一时脑中一片五色迷茫,再不知万事万物。 少年却在此刻将那双沾染了欲念的修长手掌拉到唇边,探出粉红舌尖,一寸寸,一分分细致舔舐含弄过那长长手指。连那沾染其上的白浊亦是点点卷起吞落,极尽缱绻。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轻柔,却又透着隐约而不容人忽视的压迫感,而后,那舔舐的唇舌终究夹杂上了几许牙尖啃咬磨弄的力道。并不痛,却仿佛一头精锐矫健的小豹子,你完全无法分清它的动作是在单纯的玩闹,还是在下一刻就要撕扯开你的皮肉,将你吞噬殆尽。 在紫胤将发着颤的手指从他口中抽出的下一刻,少年凑过来吻着那微微发抖的唇瓣,笑语低低:“师尊,待弟子侍奉你沐浴净身,可好?” ……当真……胡闹…… 因了铸剑时需以冷热温差激打剑坯,加上本人修习水性法术更是天性亲水好洁。紫胤刻意引了温泉入剑庐,并分了一缕水源刻意打造出个浴池,算是素来不重享乐的他生活中唯一一个勉强算的带点奢侈色彩的习惯。 此际,泉汤暖水间,紫胤半浸在池水里,银色长发丝丝缕缕荡漾开去。水波摇动间,折射着近乎瑰丽的色泽。 本就柔润的肌理蒸腾了情欲暖在水中,越发的柔腻得几乎叫人捉不住。少年低下头吮吻着那一抹形状优美的锁骨时,紫胤觉得,彼时从自己嘴角流出的呢喃,确实是可以被称作愉悦的。 暖热的水温让人很容易就放松下来,刚刚释放过一次的身体本也有些慵懒,于是紫胤几乎生不起什么抵抗的念头接受了少年的拥抱与亲吻。 拥抱着自己的双臂已然被时光打磨出精瘦而有力的线条,因了圈起紫胤身体的角度,浮现着的肌理轮廓优美而矫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什么时候,他眼里那个小小的,人事不知中被他抱上山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男人? 究竟是自己习惯遗忘时间?还是这个孩子在用所有的努力追赶着自己的时间? 分不清这其中差距的紫胤无意识的回抱着百里屠苏的肩头,似乎想要确定这个已经拥有足够力量抱住自己的男人是不是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孩子。 少年的嘴唇下移到紫胤心口,含住一点浅色的乳尖肆意宠爱。那处紫胤素来没多大反应,也就随了他玩弄。 孰料少年今日弄得格外细致,先是含在口中,以舌头笼住拨弄。而后不时在齿间轻咬摩挲,待得那浅浅一点充血肿胀起来复以舌尖按住下压。待得那乳尖有些微痛意时便松开,掬起一捧池水,如灌溉花朵般徐徐淋下,任那水温抚慰那些微连痛楚都称不上的痛感,只余下单纯的快意,而后再次含入口中重复循环。 如此反复几次,那处再是素日无感,此刻也是被他弄得色泽深红,挺立如鸽子小巧的喙,刺着少年的舌尖带点细细的疼。 这般被人小心爱抚着,紫胤只觉身体深处有什么沉睡了许久的东西隐隐的在血脉中奔腾叫嚣。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想要不自主的抓住什么,来确定这个身体是否还属于自己的掌控。 偏那少年越发放纵,转头又去拨弄他另一边乳尖,手掌下移,只在他腰臀间游走揉捏。两人下身没在温水中紧密相贴不留半点空隙,少年早已坚硬如铁的性器抵着紫胤方才发泄过一次的性器厮磨蹭弄,那处不觉的又有些苏醒过来。 几乎是迷惘的伸出手去,轻轻落在百里屠苏的眉心:“你,何必如此……” 他还记得百里屠苏很认真的问过他是否要调换两人的位置,然则紫胤很难想象自己会为了这样的行为主动去投入的表情,只是承受的话,对自己而言会更容易熬过去吧。 于是两人的关系就在他的无可无不可中变成了这样,紫胤依然记得少年最初那可说得上慌乱而仓促的模样。那样的渴求着,却又那样的畏惧着挨近自己,像是一头期待火光的温暖,却又害怕被火焰灼伤的幼兽。 但,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究竟是这个身体的渴求被封闭遗忘了许多年,此刻才得到苏醒的机会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这个人注定是自己命中一场羁跘?否则焉会挣不开这个从来无力禁锢他的怀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清修数百年,到得此刻,他竟还是不能知人,更何谈自知? 少年抬手握住他抚摸着自己眉心的手掌,那欢喜愉悦的模样,像一个终于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童。 凑上来亲吻着紫胤被水汽润泽得嫣红的面颊:“因为……师尊总是看上去不快活的样子……” 紫胤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的确说不上快活,但也不算辛苦。只要不辛苦,那么对自己而言,就不算难以忍受。 他算计了那么许久,费尽百般心思,不过就是要自己允了他而已。 那么,自己竟已允了他最想要的,他又何必还要这样在意这些无关轻重的东西? 少年低下头,额头抵着紫胤的轻轻磨蹭:“我同师尊在一起,是也想要师尊快活。我也知道师尊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乌黑的瞳仁带着点水汽,欢喜中带着歉疚,嗫嚅着:“我从来不想让师尊因我不快活,所以我、我真的想过不碰你的……可是、可是又实在、实在忍不住……” 结结巴巴的少年内疚的将头埋进他的发间,轻声的说着:“师尊,抱歉。” 少年人血气方刚,紫胤接受两人关系转变的一开始便没想过要禁绝他的亲近。此刻见到他这般又是心虚又是愧疚的模样,竟是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真不知当初胆大包天算计自己的胆色去了哪里…… 然则少年这样胡闹妄为却又小心翼翼的情意,却的确足够让他觉得,柔软。 于是银发剑仙的手掌移到少年硬得有些扎手的额发间,轻轻拍了拍。 这场缘孽纠缠,自己究竟是看不破,还是不愿看破? 他想,其实也都没多大差别了吧。 怀中的身体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和顺下来,肌肤相贴的少年自然不会捕捉不到这样的变化。手掌移到紫胤后穴,并起食中两指,在穴口处打着转的按揉了几圈便探了进去。 那处在温水中浸了许久,此刻又是情动柔软,是以少年的手指几乎是毫无阻滞的便直直滑入了那温热嫩滑的深处。 手指探入的时候带进的热水将那处滋润得益发软滑,动作畅快无比。少年的手指在他体内画着圈,又不时屈起扩张着内膜,随了那手指的揉捏转压,更多热水一波波不绝涌入体内,将那身子泡得如要融在那一璧池水中一般。 后穴那般前所未有的放松让少年几乎是有些好奇的托着紫胤窄臀到半出水面,细细打量着那已然在自己爱抚下完全打开的入口。 随着手指的进出动作,内里粉红的嫩肉若隐若现。晶莹的水滴自玉白色的大腿根部滑下,本是浅粉的颜色转深,被滋润得如同成熟的果实诱人采撷。 纵然已经百般不为,这般被他审视着那说不出口的地方,紫胤却如何架得住? 眼见少年眼中几乎如要烧起来般想要俯下身来,紫胤慌乱的抬手推了推百里屠苏胳膊:“不、不、别这样……” 百里屠苏便依言伸手将他拉起来,想了想池壁冷硬,不舍得紫胤如平日般翻俯难受。便坐到浴池里将他环抱在怀中,让紫胤后背贴着自己胸膛坐了下来。 这个姿势进的前所未有的深,但是紫胤身子此刻放得很开,而且少年胸口以下都浸在水里的阻力不小,让他也不能大肆动作。所以紫胤只是因了那种内脏都要被破开的压迫感皱了皱眉,倒并未觉得多么不适的接受了。 性器顶入那温热内膜极深处的时候,那内膜分不清是本能的拒绝或是渴求的束缚而蠕动起来。少年整个人都因了那样的快活而几乎要发了狂。拨开紫胤被水打湿后黏在肩上的银发,凑上去亲吻的时候却发现那白皙肩胛上浮着一片红印。 方才紫胤被他压在池沿折腾了半响,纵然有温水润着,终究也是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叠加下来,那如玉的肩头上便给磨砺出一片痕迹来。 其实紫胤自己倒没觉着什么,别说本就不是多痛,那般情动之际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微末节。然则落在少年眼中时,他却只是无比珍视无比歉疚的撩起池水,淋在那片痕迹上,而后又伸出舌尖,安抚的舔过。 “师尊。”他轻轻唤着紫胤扳过他的脸认真的亲吻:“以后哪里不舒服,都和这次一样同我说,好不好?” ————我并不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才…… 紫胤想要这样告诉他,却在见到那少年一点点用唇舌抚慰着那片红痕的专注神情时只是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扶住那细窄腰身开启律动,少年的动作因了大半个身子埋在水里不好使力而并不激烈。然则那前所未有的深度与水波环绕中格外柔滑细腻的肌肤已然足够让他快活,于是便只是双臂收得更紧将那玉色仙人环在怀中,凑着头嗅闻他颈间气息。 即使在这样的水温蒸腾,情欲氤氲下,仙人的气息依旧清冷明晰,如同初晓新雪般高远洁净,让人不自主的追寻思慕。 怀里的身子肌理亭匀,绝对没有一丝赘肉,却也决计摸不到一根骨头,那样的手感极是叫人爱不释手。百里屠苏手掌游弋到紫胤紧致小腹轻轻按揉,因了进得极深,隔着那平滑肌肉竟能隐隐按到那性器的存在,然后因了他的顶弄而微微前倾的身子更是凸显出那性器的轮廓来。 虽说他动得并不激烈,然则这样毕竟进得太深。紫胤只觉那内里敏感处被热水泡着,被他那性器一下下蹭着,那酥麻感便不绝的自那处窜将上来,奔马乱流般冲击着全身,连那下身也是有了感觉,渴求般挺立起来。 水波一环环的随着少年动作抚慰着他每寸肌肤,周身每处都是极放松极柔软,却唯有那苏醒的欲望却无法得到半点安抚。若在平日百里屠苏察觉到他情动自然会替他爱抚纾解,然则此刻他一手捻着紫胤乳尖,一手笼着他小腹玩得正专心,便不免冷落了那处。他自己说不出口,百里屠苏又从身后自他双臂下环着他让他手放不下来,便是放得下来,他却又如何、如何能当着那少年做这样的事? 这一来那处胀痛无处缓解,偏内里又被顶弄得一波波战栗麻痒不绝。紫胤的喘息凌乱得连自己都觉得不成样子,下意识的想要合起双腿磨弄下那处,却因了被百里屠苏卡在腿间而不得其法。 百里屠苏只觉怀中人颤动不绝,那处几乎便是要搅紧自己般的快活。便也觉得这样不能尽兴,将紫胤带到池边,伸手拿过二人换下衣物铺开。又想到上次那条发带和软鞋的下场,默默的将紫胤的冰蓝道袍挑出来放到一旁,而后便将人放倒在自己的黑色劲装上。 肌肤上残留的水分迅速被细麻布的衣料吸收,玉洁莹润的身体乍离水光的模样,几乎可以用明艳来形容。 将紫胤摆成侧躺后,拉起他一条长腿将自己嵌入自后方再次进入的少年动作十分猛烈,早已完全打开的身子却只是觉了快感自脊椎处一波波蔓上脑海。双腿不自主的蜷紧夹住少年精瘦腰身,那硬挺的欲望抵在少年大腿处磨弄不休。 耳边传来少年一声得意的轻笑,耳垂又被衔着轻咬:“师尊不是方才答允过我,不舒服都会同我说,怎的说话又不算数了?” 灵巧手指握住那处摩挲套弄,带来他渴求已久的抚慰时紫胤察觉到自己连脚尖都绷得死紧。听出少年话语中轻薄之意一时又羞又气,想要瞪他一眼却自己也明白自己此刻这番模样着实端不出什么威仪。便索性又咬着下唇偏过头去不看他,冰玉般的面庞上一片烟霞竞艳。 少年却伸手揽过他下巴,见他此刻皓眉微蹙,睫毛颤动不止,氤氲的水汽濛濛的在眼眶旁散了一圈,将那素日里清冷端正的冰蓝瞳孔润得宛如碧海烟涛,凝玉般润滑的面颊上那又是哑忍又是情动的模样让少年爱得直想把这人揉进骨子里。捧着他的面颊连连亲吻了几下,手中爱抚紫胤的动作益发轻柔灵巧,与之截然不同的反差则是下身顶弄抽送得极狠,一下下撞得两人肉体发出拍击不绝之声。 那样的激烈让紫胤有种莫名的压力,下意识想要避开那个在自己身上不断起伏的身躯。便侧过头去,却忘记对方的胳膊正撑在自己脑袋边上,这一来额头抵上他胳膊微微磨蹭,倒似是紫胤主动亲昵接近一般。 少年深吸口气,自后方将他身躯圈紧,这样的姿势带来的压迫感让紫胤被他压制住的半边身躯有些隐隐生痛,却也格外衬托出那种从脊椎处串上脑海的,在周身横冲直撞的快感。 紫胤再次释放的时候,白皙的指尖几乎便要在身下的地砖上抓出几道青痕来。那绝顶的一瞬带得他周身一阵痉挛颤抖,几如灭顶。 今日他被百里屠苏从榻上到浴池的折腾了一圈,此刻又这般的释放了一次,周身只是疲乏慵懒。 依旧坚硬的性器捣弄在体内的频率却还是又狠又急,紫胤起初还能咬着牙默默承受,想着等他自己消停。 偏那血气方刚的少年上次刚尝出点滋味便被他狠狠的冷落了这许多日,一时不觉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此刻又见得他这般模样更是按捺不住,弄得紫胤释放了两次,埋在他体内那物竟还是没有半分软化迹象。 这一来又是抽送了数百下,侧躺着被少年压制的右半身在这样的摇动中早已疲乏不堪,尤其是那被他骑压耸弄的右腿根部更是麻木酸胀。 这样闹下去,明日如何吃得消…… 在少年又凑上来想要亲吻他的时候,紫胤抬手扣住他胳膊,咬着牙关轻声道了句:“屠苏、屠苏……今日、够、够了……” 那语气竟是发着软了。 少年身子一僵,捧着紫胤面颊重重亲了几口,粗嘎的喘息夹着炙热的呼吸涌入紫胤耳畔,加重力道顶了几下,终是在他体内泄了出来。 从他身上翻下的时候少年也明显耗尽了全身气力般懒懒环着紫胤腰身,平复了半响呼吸才撑起身体为紫胤清理打点。 少年小心抱起紫胤重新下水,替他洁净身体,又细细按摩了一会儿那发红的腿根。因了那头发晾干需时不短,便用了个火系术法将两人身体烘干。 又是疲惫又是酥软的身体让紫胤连睁眼也懒得的随了他去,迷迷糊糊中觉察到被少年抱回床上,少年身躯在旁躺下。 紫胤多年修道独寝惯了,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怎么都有些别扭。素日里少年与他亲近后十次有八次都会被他喝回自己房中休息,今日实在累得狠了一时没气力开口,便阖着眼想着略略恢复些精神再说。 神志松散中紫胤有些头疼的想着,今日本意似乎是要责罚这少年出气,然最后却胡闹成了这个样子…… 每次都以为自己纵容他已经到了极端的时候,这混账却又一次次刷新他的容忍界限。 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鬓边此刻却传来轻微的拉扯之感,紫胤只当他又要胡闹。略略掀开一丝眼缝看去,却见那少年小心翼翼的牵过他一缕银发,与他自己的一缕黑发拢做一处,细细的打着个结子。 那动作极轻柔,似乎怕是不小心便将他惊醒。 那动作极虔诚,似乎倾尽了一生一世的温柔。 胡闹,胡闹……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 就算当着我的面做,我也、我也不会推开你的啊…… 胸腔里有什么充塞的满满的东西流遍全身,紫胤恍如未觉的阖起眼帘。 当少年完成一切,凑上来在他脸颊旁轻轻吻了几下的时候,纵然未曾张开眼睛,他却也明白,那孩子的面色,必然满是欢愉欣喜。 那出气的事情……还是另外寻个法子吧…… 彻底放松的脑海陷入沉睡时,紫胤脑海中朦朦胧胧的这样想着。 瞧着那人平和睡颜,百里屠苏说不出的欢喜快活。把玩了一下那个手艺甚是粗劣的发结,提醒自己明日一定要早些醒来将这发结散开,否则这人脸皮薄,只怕瞧见了又是一番别扭。 拢了拢被子靠着那人躺下,他知道紫胤素来不喜欢与人同寝,除非这般累得狠了才没力气管他。不过他也相信,这样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多,直至他们的地老天荒。 陷入睡梦前,百里屠苏隐隐觉得,今日似乎还有件什么事情。然则不过片刻功夫便放弃了所有思考能力。 此时,此刻,此人。还有什么会比这一切重要呢?纵然还有什么,且明日再想罢。 月色如水,自窗外涓涓洒落,枕边一抹乌黑一抹银白相缠相绕,盈盈生光。 枕边与君同结发,惟愿人月共团圆。 第二天,为某个白眼狼等门等了一夜,顶着一对熊猫眼不敢出门见人的陵越彻底暴走:“我以后若再管你们俩的事情,我就是个戳子!” (完) 打开方式不太正确的后记: 百无聊赖的风家兄妹手捧着头长吁短叹。 尹千觞拍着桌子抱怨:“诶诶诶,这日子真是要闷出病来了,怎么找个法子松快松快筋骨才好啊。妹子,不然我们去刷刷侠义榜吧。” 风晴雪叹气:“苏苏最近要哄剑仙大人出不来,襄铃和兰生去约会了,没奶没MT,就我们两个DPS怎么刷啊?” 此刻一声红黑衣裳的少年从外走了进来:“晴雪,千觞,今天我们一起去刷侠义榜吧。” 风晴雪先是拍手一笑,一张小脸便又垮了下去:“苏苏你虽然来了,可是兰生和襄铃去约会了,我们没有奶,还是不能去。去了也只能接点小任务,没兴趣啊。” 尹千觞几乎泪奔:“这就是菜刀队的悲哀!” 百里屠苏摇摇头:“无妨,我们有外援。” 风晴雪还是打不起什么精神的丢给他一个白眼:“外援?你大师兄吗?可是他也不是奶啊。” 百里屠苏诡异的咳了两声:“不、不是,师兄他最近有些、咳咳,生我气……(少侠你自作的!)我说的是……” 话音未落,一道蓝衣身影自门外缓步入内。明显没听清楚风晴雪最后一句话的他侧头看着风晴雪,不解的追问道:“奶?什么奶?” 风家兄妹的嘴,直接可以塞进鹅蛋了。 “哥,你掐我一下……剑仙大人吗?真的是剑仙大人吗?” “这这这、恩公你这不是外援,这是外挂啊喂!” “哥,快快快,带上药咱们出发吧。” “傻妹子,带什么药?有这种逆天外挂在这里,就你那点输出拉得到仇恨吗?” “啊啊啊,对哦对哦,奶啊MT啊DPS什么的,在外挂面前都是战五渣!” “组队组队,立马开团啊!老子今天也要体会一把什么叫爆榜!” 然后当日的龙星商会侠义榜外,再次响起一众无辜江湖人的悲愤泪奔之声。 “家暴什么的,麻烦回去内部解决,不要牵扯到我们啊。” “BOSS团的阵容来刷任务怪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 “逆天外挂团什么的,最讨厌了~~~~” PS:最后这段怎么冒出来的不要问我,咱就是这样一朵在逗比和文艺间随意切换的奇葩~\(≧▽≦)/~(你滚!) 为大师兄默默点蜡,好人卡什么的,够了啊喂。 据说是凌霄的暗黑系大结局,千万千万不要当真啊啊 啊啊啊啊!!! 更不要问我是怎么攻略出来这种东西的,这就是个节操已死的脑洞。 国庆福利神马的不敢说,这种东西贺国庆会被祥瑞死的啊喂。 就是块投喂狼们的肉,师尊我对不起你捂脸。 求空明幻虚剑不要砍脸QAQ (上) 你这一生,可有什么重要到情愿亲手捧起放到另一个人手中,也希望让他完整幸福的存在吗? 若你曾经错过的那个存在,有一天终于有机会再次被你握在手中,即使不是全部,即使要背负堕世之名。你又是否会如同渴求救赎的死囚一般,用尽全身气力将之紧紧抓牢,再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 —————— 陵越走进房中的时候,紫胤正以手支额闭目养神。听到他脚步声眉眼不动,只淡淡道声:“陵越,你怎么又来替他做说客?” 陵越心头轻叹一声,拿出一直被暖在袖中的青花釉瓶:“师弟一大早便去后山林中折腾了半响,才寻到这瓶‘猴儿酒’托我送来,现下身上还摔伤了两三处在门外跪着呢,师尊就瞧在他伤口都不肯包扎的份儿上,且饶了他这回吧。” 紫胤面色清冷依然,轻“哼”一声道了句:“凭他身手,能有什么伤?总不过装可怜哄你来替他说好话罢了。” 那皓雪样睫毛轻轻掀动的波动却还是落到了陵越眼底,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见得紫胤立起身来,接过那酒瓶转身到几上放好。 那仙人依旧的玉冠高挽,容姿出尘毫无破绽。只是当他背过身去时,繁复层叠的衣领与及腰雪发掩映间,依稀可见颈间耳后点缀几抹浅浅印痕,如红梅映雪,似落樱飞红。衬着他冰雪样端正神采,却格外显出一分极清浅却又极入骨的旖旎韵致来。 想来,又同师弟闹别扭不肯见他的原因,就为着此吧…… 陵越恍然间有些口干舌燥,耳畔果听得紫胤道:“你且去叫他、叫他起来疗伤去,莫做那碍眼样子胡闹。”白皙俊雅容姿上一抹红晕飞起刹那,那人似也觉着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只轻轻传来一句:“还好你不似那、那混账般让人不省心。” 可是,若能让你用这样的口吻抱怨着,让你用这样的神情烦恼着,我却多么情愿你口中的那个“混账”是我…… 似乎有什么不可被曝晒到阳光下的东西在下一刻就要膨胀爆炸开的,心腔充斥着某种莫可名状的疯狂,陵越忙忙施礼告退。 出得门口,面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百里屠苏早已望穿秋水般的凑了上来“师兄,如何?” 见得陵越点点头,百里屠苏双眼亮得发光,连声道:“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陵越淡淡道了声:“你我兄弟不必客套,只是你日后也多注意些,老这般惹得师尊发火再来求我替你做脸算怎么回事?” 百里屠苏挠挠头,想到昨夜里一时没忍住将紫胤折腾得过了头然后再来求陵越说情这事也确实尴尬。只赔笑道:“总是辛劳师兄我也愧疚得很,日后师兄但凡所求,我自然竭力也为师兄寻来。” 陵越哑然失笑:“我毕生所求已为你所得,你却又再去哪里替我寻一个来?” 他本是一时心绪触动方脱口而出,到得话出口已是悔之不及,百里屠苏听得也是匪夷所思般,足足楞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一双黝黑的眼儿瞧着陵越,半信半疑的问道:“师尊?” 师兄弟二人一时相对,皆是无言。 夜半时分,紫胤睡意正自朦胧间,只觉一个温热身体凑近揽着他腰身,探头过来寻索到他嘴唇,唇舌相就细细亲吻起来,鼻尖笼罩在一片熟悉的气息中。 紫胤半昏半醒中生不出什么抗拒的念头,只觉那双臂将他搂得并不紧,落在唇上的亲吻更是轻柔缱绻,舌头一点点描着他唇形,扫出一片温热水光后又小心翼翼探入内里,轻扣牙关。待得他允许般略略启开牙关时贪婪的卷入其中,勾卷着他舌尖恣意吮吸。 紫胤只觉被他吻得呼吸有些不畅,抬手推了推他肩膀将那人推得开了些,轻声道:“伤口可还好?” 那人身子颤了颤,紫胤只当他当真还痛,便抬起右手想要摸摸他面颊伤处。手方一动却被那人十指交缠的扣住,低头又是一阵极深的亲吻逗弄。紫胤只觉舌尖被吮得有些发麻,水声啧啧作响,唇瓣交缠间溢出的唾液在二人口中交换吞咽,回荡在彼此耳边的呼吸,都湿润沉重起来。 紫胤睡得正自迷糊,本是只欲与百里屠苏亲热一番便罢,谁知那人兴致却似乎极大,亲吻间双臂力道逐渐加深收紧,箍着他腰身隐隐作痛,身体交缠之际,那腿间不安分的事物抵在紫胤腿上磨蹭的感触也益发明显。 紫胤今夜着实没什么兴致,又推了推他肩头想要叫他放开自己。那人果略略松开了些力道,却是直起上半身在床边几上拿了些什么,再次俯下身吻住他时,口腔中却噙了一口香浓酒液,嘴对嘴的便哺了过来,紫胤方要扭开头拒绝,却被人快了一步的用那作乱的舌头压住舌根,一点点的喂了个涓滴不剩。 这猴儿酒本是山间野猴采集野果酿制,野猴们的本事所寻自然都是最甜美的果子,所成之酒也格外香浓馥郁风味绝佳。紫胤纵然不贪杯中物,也喜欢睡前浅浅酌上一杯,很能一夜好梦。百里屠苏知他喜欢,便时常大费工夫替他去寻来。紫胤品着这熟悉的味道,想到白日里见着的他那青紫伤痕,脑海中又是昏沉,又是心软。 他与百里屠苏往日怄气时曾狠狠禁过他几次这枕席之事,谁料少年人血气方刚,到后来却都是弄得紫胤自己苦不堪言,此后便甚少拿这事罚他。 自此百里屠苏不若那般憋得难受,倒格外温存体贴。更是如此刻般,时时加些风月手段,却并不过分狎昵,只显柔情蜜意叫人不忍抗拒,哄得紫胤也不若往日般或是抗拒或是冷漠,而是渐渐知了些趣味。 紫胤迷迷糊糊间被那人灌了几口酒,身子也有些隐隐发热,脑海中酒劲上头却格外睡意深沉,便哑着嗓子咕哝了句:“莫闹太久……”便放松了身子随他去。 耳边听得那人轻轻“嗯”了声似乎答应了他,凑上头去轻轻吻着他眉心,温热的唇瓣一点点划过略带凉意的眉心额头,迅速同化了触碰到的所有肌理温度。 一只手掌探入紫胤颈后,托着那修长优美如天鹅般的脖子埋入自己颈窝,面颊在他耳畔轻轻摩擦亲吻。 那孩子的肩膀,似乎又比记忆里宽阔了些呢…… 紫胤这般迷糊的想着,抬起手想要去搂抱着那个肩膀,却被对方再次扣着手腕,探过头来重重吻着那散发着浓烈酒香的嘴唇。亲吻交缠间紫胤寝袍衣襟已然大敞,窗外月光投射而下,晶莹肌肤上汗水如晨曦晓露,溶溶月色下将那本就细腻柔润的肌肤映衬出一种非凡的质感来。 身上的人背着光,瞧不清那本该熟悉的五官面目。或许是因了这样的缘故,紫胤模糊的觉得对方竟有些陌生的。“屠苏……”他轻唤一声,被酒气与情欲浸润了的语调全不若素日般沉静威严,而是格外透出一点沙哑,一点情动,一点脆弱。 如被箭矢穿透羽翼的鸽子,面临无法抗拒的死亡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啼鸣。 然后便又被狠狠堵住了嘴,口里一阵横冲直撞般的搅弄到他眼前有些发黑后才松开。一双炙热的手掌剥开那在纠缠厮磨中已经半挂在他臂弯处的寝袍,分开他双腿,两指并拢探入后穴进去一阵按揉捏弄,便抱起紫胤,让他后背贴着自己胸口的按了下来。 “呜啊……”并不算细致的开拓未曾让这个身体彻底打开,这种本来也进的格外深的体位紫胤平时就不怎么喜欢,此刻格外觉着滞涩。好在酒醉与睡意双重夹击下的身体十分放松无力抗拒,何况他仙体修复能力也格外非凡,是以倒也不曾伤着。 背后那人将他按在怀中坐下直至没根全入后也略停下动作,重重喘了口气,而后压根不待紫胤反应推拒,已然托起他臀瓣起落,那火热昂扬的硬物在那柔软狭窄的内壁中径直抽送笞弄起来。 紫胤只觉那物分明的棱角在内壁上重重刮过摩擦,带起阵阵辣痛。那温热紧致的所在拒绝般痉挛起来,却只是格外取悦了对方。紫胤被顶弄得一下下高低起伏,总觉得那物在后穴中一味恣意进出,却只偶尔在他敏感点上浅浅擦过,一碰即走,不如平时那样总能找对地方。 这一来很是有些难受,紫胤皱着眉提起身子,想要自己调整下位置配合,那人却似乎以为他想要拒绝挣脱,便又加大力道搂着他肩头按下,一边动作一边在他脖颈耳垂边亲吻不休。 薄薄的耳垂被吮吻舔弄的感觉让那性器进出的痛感被略为缓解,紫胤肩头朝后一撞,低低抱怨了声“胡闹。” 这番情事实在让他察觉不到多少快乐,隐约总觉得那人不若平时般体贴了解。但身后那气息却又分明是他极其熟悉而又安心的,便也不欲多做计较,只放松身子配合他抽插顶弄,盼着那人快些消停完事好继续休息。 那人察觉到他的配合,便勾着他腿弯将他双腿抬起向外打开。这一来进出更是顺畅利落,银白长发霜雪般散落下来,同着被架高的双腿一道在半空中摇晃颤动。模糊中一只悬空摇晃的足掌被一只手捧握住,一个湿热的嘴唇随之印上,含着那细白足趾嘬弄。 紫胤体质特殊,双足敏感不比他处,每每被玩弄时最后皆是颠倒得不成样子。自打第一次被百里屠苏发现这个弱点后紫胤便再不许他把玩自己足掌,偏生百里屠苏少年轻狂,紫胤越是不许越是惦记得如心头有十万八千只猫爪子在挠一般。 此刻双足再次被捧在温热手掌中,黑暗中只觉那手掌以拇指轻柔按压着细腻的足弓弯弧,舌尖亦滑进足趾缝中一一扫过,而后那摊开的手掌与嘴唇沿着那光滑紧致的腿肚向上滑动,啮咬着每一寸绷紧的小腿线条。 “你胡、胡闹……嗯啊……不成……不许呜……”紫胤最是怕百里屠苏玩他双足,想要拒绝却只是被那阵阵自双足涌上的酥麻瘙痒弄得周身酥软无力,连酒意都格外浓烈厚重一般,出口的呵斥声有气无力,与其说是抱怨指责,倒更像是撒娇嘀咕,连那下身进出的钝痛也不怎么觉得了。 朦胧中紫胤突地回过神来,不、不对,屠苏不是明明正在他身后抱着他么?那、那么身前这个正玩弄他双足的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来只把紫胤惊得一颤,加了几分气力挣动起来,口中唤道:“屠、屠苏……” 身前那人闻言凑了上来,吻着他嘴唇轻声哄劝道:“嗯,师尊,屠苏在这里。” 那熟悉的亲吻方式是半分也做不得假的,身前的人是屠苏,那、那么另外一个人…… 紫胤只觉周身冷汗浸透,又惊又慌间光芒大作,百里屠苏点亮了床头的油灯,三人纠缠的痴态在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中无所遁形。 但见紫胤周身未着寸缕,浑身肌肤泛着诱人的浅粉色。双腿被人分开架高,一只小腿被身前的百里屠苏握在掌中不肯松开,私处咬着另一人粗大欲望被恣意进出,而他身后那人…… 尚未回头,惊慌中身后那人已扳过他面颊亲吻,唇齿交缠间不亚于百里屠苏的热烈气息喷在口腔,字字呢喃:“师尊……师尊……陵越也同师弟一般……倾慕你许久许久了……” PS:我要是直说在这里卡住了,大家有意见么…… (下) 陵越的唇印上的时候,紫胤只是张大了眼呆愣着任他施为,明显还魂游天外。直到对方舌尖再次探入他双唇中,摩擦着那薄薄的上颚口腔时才算勉强回过神来:“混账、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紫胤再没料到毕生会面对这般尴尬境地,又羞又气的挣扎着推开陵越的亲吻想要起身,身前的百里屠苏却又已经凑了上来,完全不给紫胤思考余地的又是一个让人几疑窒息的深吻,顺势将他压回陵越怀抱。察觉到紫胤摆动头颅的动作便捧住他脸庞不让他扭开,身后的陵越则停下抽送动作,只在紫胤赤裸身躯上肆意游走,修长手指捻着紫胤胸前一点挺立微微加力揉拧。 被两个成年精壮男子这般一前一后的夹裹着,后穴内又有根坚硬灼热的硬物楔子一般钉入身体最深处,先前又被陵越狠狠灌了半壶酒,饶是紫胤天大本事,此刻也半分使不出来。羞愤交加中,倒是那两个混账四只手掌在周身上下游走的触感益发清晰深刻。 百里屠苏心中本是爱极了这玉色仙人,只是因了与陵越情谊深厚方才舍得将这软玉般的身子让出一半。方才隐在暗中,听着紫胤在陵越怀中轻喘浅喃,早就情动难耐。 往日里他与紫胤肌肤相接之时虽然不少,但紫胤面皮薄得紧,必然要熄灯不说,过于风月的姿势也是缚手缚脚的不肯配合。即便如何情动,那双唇也只是闭得紧紧,半分天籁之声也不肯轻于了他。 此刻烛火摇影间,那人双腿被大大分开,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遍布吻痕与汗珠。那薄薄双唇素日里本爱抿做一线,一派威严坚毅模样,经过两人轮番亲吻后淡色的唇瓣却格外嫣红肿胀,唇角牵出几丝银亮水光,因了两人的调弄只得无助的半张半合,细白的牙关与半点火红舌尖隐约可见,流出的呻吟软腻急促,中人欲醉。 这样背德逆伦的堕天之毒,盛放的色香却宛如罂粟。 ……如斯风情,若只有到了这般境地才能被逼的无所遁形。 倒也……值得…… 下体早已肿胀得发痛,百里屠苏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拨开紫胤双腿。紫胤银发若雪,月光映照下宛然无色,那私处毛发却也是洁白柔软,稀疏的衬着那形状精致的性器。因了陵越的不得法,那处始终软软的蛰伏着,倒有几分可怜的情状。 “师兄真是不解温柔,师尊怕疼的啊。”百里屠苏抱怨了陵越一句,俯下身将那处捧在口中细细爱抚。紫胤“呜啊”一声急喘想要合上双腿,却被陵越同百里屠苏配合得极好的伸手压住他本就敏感的大腿内侧,反迫着他将腿打得更开了些。 这根本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啊! 紫胤心中抱怨着想要伸手推开他,却被那灵巧的指尖拨弄搓揉着下方饱满的球体,而后再用舌头整个包覆住柔软的性器磨弄,粗糙的舌苔挤压,细滑湿润的口腔吮弄。待得那性器在口中茁壮挺直起来直至无法包容便又退出,拨开顶端每一处最细致的褶皱,舌尖拱起,顶着那小孔打转,贪婪的吮吸尽每一滴分泌出的花露琼浆。 即便最强大的精神在这样的情欲摧残下也只是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连那样同时被人爱抚的尴尬窘迫都只是成了格外令人沉沦的毒。紫胤原本想要将他头推开的手掌早已失去所有气力的软软垂下,搭在百里屠苏发间不得气力的颤抖不绝,倒似乎是他按着百里屠苏的头不肯让他离开。 当那双球下方与后穴间的媚肉亦被轻轻扯弄,啮咬的时候,紫胤的声音几如啜泣般连个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来。甚至没注意到陵越扶压着他双腿的手都已松开,而是自行微微动起腰身,款摆着追逐每一分本该避之唯恐不及的沉沦快意。 这一来他身后的陵越真是快活无极,他方才趁着黑暗方得亲近了一回这朝思暮想的仙人,初解温柔本就不得其法。手中触着那原本清冷如玉石的肌肤,让它一点点在手中被暖的如将要融化的乳酪般甜美诱人。却听得他口口声声只是唤着师弟的名字,纵然心里早就有数,心头却也还是免不了汪了不少陈醋几要泼将出来,下手更是不知压抑弄得紫胤全无快意。 而后百里屠苏现身,紫胤发现被他二人联手算计更是又羞又气身体僵硬,苦了他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却又怜惜着紫胤身子不敢抽送动作。 而此刻紫胤双眸半合气若软丝般软在他怀中,包覆着他的私处软肉随着百里屠苏的调弄爱抚彻底松软打开,甚至不自觉的开始蠕动裹缠,细细抚慰着他那胀痛的欲望,似乎婴儿的嘴一般软热诱人,直直要将他吮着带到更深更销魂的所在一般。 这番快活怎叫人不骨酥腰软?陵越轻笑着探头过去吻住紫胤半启的唇,柔声道:“师弟说得对,都是弟子不解温柔才让师尊不快活,师尊莫气好不好?陵越定当好生和师弟请教,学习怎么侍奉师尊。” “谁、谁要你、哈啊、呜~~~~学、学这个……混、嗯啊混账、还不……放开。”紫胤真不知自己前世究竟造着什么孽竟摊上这两个混账。当日里糊里糊涂的被小徒儿骗了婚不说,原以为大徒儿总还是个让人放心的,谁料到今日却又被他在睡梦里半昏半睡间进了身。被这两个混账如此算计,直叫他恨得想要亲手毙了这两个欺师灭祖的混账。 偏生陵越此刻趁了他身子松软,倒不急着抽送顶弄,而是一点点的挪动着体内那性器,细细蹭过碾过他后穴每一处柔软肠壁,寻找着他体内那敏感疯狂的地方。身前百里屠苏更是将他身子摸得几乎比他自己还透彻,一番吮咂舔舐下来,他几乎觉着手脚都要没处安放一般,又哪里提得起半点气力惩戒二人? 百里屠苏松开口中那早已挺立起来的性器,手指下移分开富有弹力的翘挺臀肉,好奇般的打量着那曾经无数次包容着自己的粉红私处咬着陵越粗大欲望的景象,手指沿着穴口轻绕打转,带得那处轻颤不绝后又略略朝外翻开一点,用指腹轻轻按揉着被带出的媚肉,待得那媚肉松软一点,手指便又朝着那后穴深处再探进去一些。 那处本就紧窄,容着陵越已是辛苦,再加上百里屠苏那作乱的手指,几乎要扯裂般的痛楚自脊椎袭上,直叫紫胤脊背都因了那痛楚弓成一线。 紫胤一时想到什么,当下脑中一片空白。被两人闹到这般地步还不够,若还一起……他纵然不是肉体凡胎却也如何吃得消?彻底失去身体主控权的紫胤沦陷般揪扯着百里屠苏的头发,素来深远澄澈如万里晴空的冰蓝眸子不自主的聚着一汪水汽凝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不许、不、不许这样、啊哈……胡闹、嗯嗯……” 百里屠苏也知道紫胤身体本就紧窄,一下容纳他与陵越二人着实为难,他也舍不得他如此难受。便停下动作,凑上去安抚般的吻了吻紫胤面颊,柔声道:“好好好,师尊说不许我们便不一起,师尊莫慌。” 陵越亦吻着他肩头,和着百里屠苏柔声安抚:“师尊莫怕,弟子同师弟都只是一心倾慕师尊,必然不会让你伤着的。” 他声音柔和温雅,此刻听来竟有一种别样魅惑,紫胤又听得他二人保证不会一起进来一时只是松了口气,转头正好对上陵越那深情无限的乌黑双眼,竟不觉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躯。陵越趁机揽过紫胤下巴与他濡沫交缠,口中只不绝柔声轻唤:“师尊、师尊……莫怕……” 百里屠苏见得紫胤那被陵越安抚许多的模样,一时分不清心头滋味究竟是醋味大些还是糖味多些。他在旁干看了这许久,体内那火早就憋得要烧起来一般,便拉过紫胤一只手掌探到自己双腿间握住那处揉捏。 素日里枕席情动间,有时顾及紫胤身体,有时第二日有事不能过于胡闹。他同紫胤也不是没做过这般互相纾解慰藉之事,只是此刻紫胤本就羞恼尴尬之时,这样一根灼热坚挺的铁棒样物事按入手中,却又如何不火上浇油的慌乱起来?当下便要收回手去,却被百里屠苏双手捉住他手腕,合着他手指将自己性器圈弄着,摆动腰身前后动作起来。 因了握剑时要保证绝对的敏感灵巧,紫胤手掌保养得十分细致。除指节与掌缘略有薄茧外,掌心却十分温润细腻,套弄之时格外风味十足。 百里屠苏带着紫胤的手掌从底部球体缓缓向上移动,直至那前端正不断分泌出爱液的头部,似乎刻意要让紫胤感受一下自己的饱满灼热一般又重复划了回去,让那球体在他手心弹动一会,又将紫胤手指收紧,将那膨胀的头部抵着他手心缓缓旋转。 紫胤纵然羞得不肯张眼,可那性器挨着自己手心不断顶弄磨蹭,那棱角分明的头部与茎身上贲张的经络触感却十分清晰深刻。一时整个身子紧张得簇簇发颤,后穴急速的吞吐带得埋在体内的陵越亦是弓起身体,一声低低嘶吼中在他体内丢盔弃甲。 那灼热浇入身体深处后体内那性器迅速软化,紫胤一时轻松不少,方想着要略略休息聚集几分真力挣脱开这要命场景。谁料一旁等得早已眼都要发红的百里屠苏见陵越终于泄了出来,立刻又揽着紫胤的腰身将他下身朝自己方向带了过去,分开他双腿两指探入他后穴拨弄起来。 早已松软的后穴根本无力抗拒这样的熟悉的入侵,陵越残留其中的白浊液体在他拨弄中不断被带出体外。仿佛发现领地被侵占的野兽般,少年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抬头却见陵越搂着紫胤上半身在怀中轻轻拍抚他肩头,一边不住吻着他面颊嘴唇,一边在他耳边低喃情话。而紫胤睫毛颤抖无力推拒的模样似乎是被他安抚冷静不少。很是不满紫胤注意力被陵越带过去的他毫不犹豫,低头凑上那正自微微颤抖的穴口,舌尖施力顶入。 “呀啊!”紫胤如何受的住这般逗弄,本是极力克制的沙哑嗓音发出一声极高亢的呻吟,体内好容易聚集起的一星半点气力更是散得七零八落。上身一个几乎直立的挺起后,便又重重跌回陵越怀抱,轻声闷哼,陵越急忙环住他肩头不住亲吻安抚。 百里屠苏舌尖拱起,探入后穴。柔软舌尖不住在那滑嫩内壁上打转抵弄,方被陵越一番剧烈交欢的后穴如何容得住这样的刺激?一股酥软电流般自那处蔓延开来,那舌尖无法进入的深处只觉空虚难耐。紫胤已是四肢无力,被抽了脊椎的蛇一般埋头在陵越怀中死死咬住嘴唇。 百里屠苏将紫胤双腿并拢,叠到他胸前将他足掌抵在自己胸膛上,托起他腰身略略悬空,重重顶将进去。他不比陵越生涩,几下抽送全准确无比的送到紫胤那敏感所在。 这一来紫胤几乎是下身悬空般挂在百里屠苏那性器上,这个姿势本是十分辛苦,偏生紫胤仙体劲韧柔顺,被他两人如何折叠揉搓也不觉难受,恢复力更是绝佳。方被陵越狠狠折腾过一番,那被夹紧的双腿带得那后穴却依旧紧窄灼热,纵然早已疼爱亲近过无数次,百里屠苏却依旧只觉销魂快活一如最初, “你们、你们两个混账……呜啊……”明明这般的不堪情状,体内那把火却似乎撩得比素日里狂乱了千百倍,直如要将他每一分意志都吞没烧尽。紫胤心中气苦,偏生悬空被顶弄不止的下身传来的快感却是惊涛拍浪般打得他连句完整的抱怨也说不出来。只得将头埋在陵越肩头,无处着力的手指用担心溺毙的力道在陵越肩膀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来。 陵越因那力道皱了皱眉,却只是百般好脾气的吻着紫胤眉心灵印安抚“师尊,师尊……放松些便好。” 紫胤却如何能再放松?他若还能提得起半分气力,只怕早就拍也拍死了这两个混账。此刻又羞又气,只是满心懊恼的道:“你、呜啊、你怎的也学着他一般、一般胡闹、嗯哈……” 百里屠苏不满的撇撇嘴,低头轻咬了一口被自己抵在胸前的笔直小腿,抱怨道:“所以我老说师尊偏心,明明师兄都说了,他是同我一般倾慕师尊,师尊却只会怪我。” 紫胤愤愤的挑眉瞪他:“总也是、总也是你、呜啊……呀……你先胡闹……” 陵越歉疚的低头以唇封缄:“师尊莫要错怪师弟,此番当真是弟子难抑相思才求着师弟的。” 百里屠苏亦点头道:“若非师兄,旁人弟子如何舍得?” 紫胤听得这素来乖顺稳重的大弟子这般说,真真便要气结。却明知如今就是当真杀了他两人,这尴尬事体也依旧无可挽回,一时直恨得嘴唇发颤,却又不晓得该如何骂这两个孽徒才能解气半分,只几句“胡闹、混账”的车轱辘话在嘴边不住打转,配合着那顶弄中带起的阵阵猛烈刺激,连这几句抱怨都只是吞吐不明,若断若续的像是调情嬉闹。 百里屠苏顶了一会儿,见得紫胤腿间那处缺了爱怜,只颤巍巍的立在他双腿间。便调转姿势抵着床头坐下,如方才陵越般将紫胤后背贴着自己胸膛坐下,分开他双腿,让那诱人的腿间风光在陵越眼前一展无余,笑道:“师尊很辛苦呢,师兄帮帮师尊如何。” 紫胤昏沉的大脑待得弄懂他意思想要合拢双腿拒绝已是来不及,陵越一手抓着他一只足踝将他双腿大大分开,凑上来吻住他唇瓣细细吸吮着,柔声低语:“师尊放松便好,待陵越同师弟一起侍奉师尊就是。” 陵越年岁较百里屠苏长了几岁,身形也高大不少。紫胤一双形状细窄柔弯的足掌百里屠苏要捧在手中方能尽兴,他却堪堪一手而握。想到方才百里屠苏捏弄他双足时紫胤情动模样,陵越早已心猿意马,将那手中的玉色足掌紧紧握着捧到唇边舔弄轻吻。 紫胤正自被百里屠苏弄得神思不属,那最敏感的足弓却又被陵越一松一紧的捏握玩弄。一时连头顶到足尖都几乎要绷做了一条线。死命的想要将双足从陵越手中抽回,却只是被对方加重力道握住,身后的百里屠苏也配合着朝他花心狠狠送了几送,一时身子瘫软,几乎连靠着百里屠苏胸膛坐直的姿势都保持不了,而是要滑软做一滩春水般。 陵越以掌肉揉压了几下紫胤那弯月般的足弓,见得那双足难耐的在手中蜷起,连那足趾都透着红彤彤的颜色十分优美可爱。回忆中素日里只觉紫胤步履轻盈态拟凌波格外优美,今日始知是为着这双足生的这般的精雕细琢。 他拇指微微使力,在紫胤涌泉太冲几个足底穴位上轻轻按摩,更略略施加了半分内家真力透骨而入,紫胤只觉千百只蚂蚁从足底骨髓深处缓缓爬行而上,一阵轻喃再也压抑不得流出嘴角,竟是千转万回。那声音破碎零落得让他再不相信是从自己喉中所出,不由狠狠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些,一波银发摇动间带起的拂动轻羽乱絮般掠过身后的百里屠苏胸膛心口,那人喘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 陵越一璧捏着他足掌,一璧凑上来细细亲吻:“师尊,弟子这般侍奉,可有让师尊快活?” “胡、胡闹……”这却叫紫胤如何说?恨恨的想要瞪一眼这素日里十分信赖倚重的大徒儿,那眸中欲坠的水汽却只是逗得陵越凑上来小心翼翼的将他长长睫毛含在口中微微嘬弄。 陵越的唇凑上时紫胤闭上双眼不欲再看,陵越便顺势张开唇将他眼皮含入口中轻轻吮吸,感受到那走珠般的冰蓝眼眸在舌尖转动不休。松开后继续轻声哄着:“师尊若是不喜欢弟子这般侍奉,弟子只有同着师弟请益,总是要学着好生侍奉师尊为止。” 紫胤一时气的又瞪圆了眼:“谁、谁要你、要你同他学、学这等东西?!”百里屠苏听得他这般说也不客气,挺身直入抵住紫胤花心后重重一个抵弄,紫胤闷哼一声,再不肯说一字半句。 陵越握着那双足逗弄了一会儿,下身也早已硬挺起来,便将紫胤一双足掌握住,夹着自己那性器动作起来。 紫胤再没料到他会闹到这般地步,本就细腻敏感的足弓被陵越紧紧拉住贴着那性器上下抖动。一会儿将他足趾分开夹住那物搓揉,一会儿去蹭弄他脚弯脚背。前端分泌出的白浊滚烫滚烫的滑过那冰玉般的双足,紫胤只觉那双足发烫得几乎要化了一般。 如此弄了片刻,陵越抬起他笔直修长的腿紧紧并拢,小腿分开架在自己肩头,将自己与紫胤身子贴得严丝合缝,下身那坚挺之物直直插入紫胤闭紧的大腿根部,抽插中摩擦挨蹭着紫胤那一直缺少爱抚的性器,不一会儿已弄得紫胤浑身微微发颤,陵越便分开他双腿,整个人下身贴近紫胤,一手撑在墙上不让自己整个人倒下去压住他,一手则将自己与他的性器握在一起,在手中加力摩擦。 洁白如玉石的从里到外的透着玫瑰色的明艳,瘫软无力的身子倾伏在身前陵越的怀抱,大口大口额喘着气,企图缓解一星半点两人在他身上联手散播的那疯狂快意。 偏生两人半点放过他的意图都没有,一边大肆动作一边一前一后的在他腰眼,足底,乳尖上百般捏弄搓玩,陵越更捧着他脸庞不断边亲边问:“师尊、师尊、弟子可侍奉得比方才好些了?” 托高的脸庞被不断的交替着前后承吻,三具健美躯体撞击的声音伴着那低沉黯哑的破碎吟唱,奏响的是一阕可将漫天神佛拖入色相地狱的天魔之歌。 三人几乎同时没顶的那刻紫胤眼前白光乱舞,笼起的肩胛收做一道绝美的弧线。连陵越伸出手掌,将两人同时溅在他小腹的白浊液体在他平坦小腹上抹匀开去的时候,也没有抬手阻止的气力。 百里屠苏离开的时候紫胤终是得以倒回枕上,放松无力的躯体在月光下呈现着雕像般深远的美感。 想着那两个混账都在他身上这般狠狠折腾过,以为今夜总是熬了过去的紫胤正在想着要不要强撑着去沐浴净身。下身却又被陵越摆弄做右腿笔直抬起,架高在他肩头,左腿拉着勾在他腰上的姿势。 “你、你们两个混账!呜、啊呀……”未曾出口的拒绝被体内埋入熟悉硬挺的动作逼回喉中。陵越在紫胤抗议的声音出口前低头含住他唇瓣低笑:“弟子方才鲁莽,未曾好生侍奉师尊,师尊这会儿便好好考校弟子学得如何可好?” 另一边百里屠苏半真半假的抱怨也伴着他啃咬般的力度落在肩头:“师尊今日帮师兄两次了,可只帮过屠苏一次,师尊不可偏心。” 混账!又又又不是我愿意帮他的! 心里百般恼怒委屈却只是连个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再度被卷入那两人带起的滔天欲海中的紫胤迷迷糊糊间只听得两人犹自哄劝。 “一切交给弟子同师弟就好,师尊好生休息。” “是啊,弟子定会同师兄好生侍奉师尊,等会儿也会同师兄侍奉你沐浴净身,师尊放心便是。” 交给你们怎么可能放心?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休息? 神志松散,跌入沉沦中的紫胤只在心头默默发誓。 明日、明日定然好生收拾这两个混账。 不过……且待他先熬到明日罢…… ———— —————— 自打与百里屠苏成婚后,剑庐中便时常少不了剑仙大人晨起后面色不愉,而百里屠苏则跪在他床前赔罪的画面,今日却又再度上演一番。 而较以往不同的却是,这次紫胤连下床起身都做不到,只能躺在床上面如寒霜。而跪在床前赔罪的孽徒,更是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紫胤瞪着跪在床前的两人,眼里几如要喷出火来一般。 这两个混账昨夜里虽说不曾一起进来,却是将种种风流手段在他身上竟用了个遍,连他一双手脚都被带去做了不少事情。二人起初还略有些收敛,最后却是如竞赛般看谁将他弄得更显痴态,另一个便必然加足了手段折腾得他更是不堪才肯甘休。 最后两个年轻人都在他身上折腾了四五次,他纵然剑仙之体非同俗物却也是堪不住,偏生性子又倔强,只觉得是这两个混账心思不对而不肯开口示弱半分。那两人只当他无事便更是百无顾忌。最后若非他实在撑不住几乎半昏了过去,才被陵越发现忙忙停手,两人又替他按摩舒络了半夜才算让他现在还有气力坐起来。 一时只想拍死两人干脆,一时又觉得就算把这两个混账当真拍死也于事无补的紫胤瞪了二人半响,方哑着嗓子道:“你二人当真是不怕死得很啊!” 百里屠苏低着头道:“师尊息怒,弟子总也是想着你时常埋怨弟子侍奉不周,才想着多寻个人来一道侍奉师尊的。” 紫胤听得他竟还是满口歪理,一时气的眼前都要发黑:“你、你还有理不成?”指了指陵越:“好好好,你且说,日后、日后怎么办?” 百里屠苏咬咬牙道:“弟子想过了,总也不好太委屈师兄,竟然要给个名分,师兄以后便算平妻,同弟子一般好生侍奉你。” 平妻??!!什么鬼??!! 不能委屈了陵越,你们两个倒要一起来委屈我吗? 又气又怒的紫胤正要发怒,陵越已然膝行半步,拉着他衣角点头不迭:“是极是极,弟子绝不计较名分,日后便同着师弟一起好生侍奉师尊。” 紫胤听得这里,真是如一口血梗在喉中。 偏生二人的声音依旧不断传入耳中。 “师尊师尊,弟子也是想过,另外去寻个人来侍奉不好你,不如师兄知根知底的好。” “是啊,弟子倾慕师尊已久,又同师弟友爱,我二人才出此下策,师尊千万息怒。” “我二人定然一道好生侍奉师尊……” “师尊师尊……” 天下第一剑仙紫胤真人,他的人生,因了错收孽徒,额,两个…… 到此刻为止,注定已成鸡飞狗走状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